杜氏从速拍拍吕氏,又上前安抚程氏。老夫人头晕脑胀:“胡说些甚么,你且起来好好说话,甚么休不休的!”
四娘眼圈一红,拉着七娘的手就哭了起来:“都怪我,我那里晓得这事说不得呢——”
“我虽是商家出身,却也有几分骨气。二嫂如果有这心机,说白了就是。我本日就把账册对牌都交给你。何必说这类话将人往死里逼?”程氏扶着杜氏的手道:“大嫂,你说说,我如何虐待四娘九娘了?不说四娘,好几双眼睛盯着护着。就是阿林不知求了我多少次,恨不得说是我用心养胖九娘了,我才承诺给九娘减了一餐饭。”
堂上只剩下老夫人和三个儿媳。贞娘悄悄地给老夫人敲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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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一进门就揪着九娘问:“你倒说给大师听听,我可有胡说?我要带姐姐们去看看那只碗!”
唉,九娘放下果子收了手,冷静垂下头看本身脚尖。
吕氏摇着团扇,瞥着程氏,嗤笑了一声说:“这小娘子呢,也得学着投胎,不给饭吃,不给做新衣裳倒也算了,如果被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故意养歪了,坏了孟家一家子的名声。哦,对了,我们长房二房,除了已经出嫁的三娘,统共就剩六娘一个宝贝,如果谁害了六娘的名声,我但是不依的。”
六娘跟着老夫人长大,见多了这等侍女们之间相互排挤,便看着四娘笑:“可不都怪四姐你,九妹就算做错甚么,自有三婶罚她。这很多姐妹婶娘侍女婆子们在场的时候,拿出来讲道,有甚么意义?我们做姐姐的,不该该暗里提点mm吗?”她说话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语气温和,乳母们和女使们不由得暗赞一声到底是老夫人抚养长大的,气度不凡。
老夫人身边的女使贞娘使了个眼色。乳母们从速上前将小娘子们也带了出去,安设到配房里吃点心。
乳母和女使们从速上前将七娘拉开,个个一身盗汗。这爆仗七娘,都敢上手了,要给娘子们或老夫人晓得了,她们做下人的,免不了要挨上几板子。
杜氏从速起家打圆场:“自家妯娌,和敦睦睦才是,还在节下呢,何必这么呛,有甚么话在娘面前,好好说。”
几个身穿粉绿窄衫长裙的侍女肃立在两边的抄手游廊下。两侧配房挂着些鹦鹉、画眉等鸟雀。廊下的侍女远远瞥见肩與过来了,笑着迎了上来:“娘子来了。”
她嘲笑一声忍不住开口:“是,你家官人最是体贴你,你最懂事理!却连个嫡子也没有,倒要替侍妾们养着三个小郎君!”
六娘孟婵只比七娘大两个月,脾气暖和,见况便将九娘牵到一旁,给她理理衣衿,轻声安抚她:“好了,九妹别怕,这也不是甚么大事,你还小呢,肚子饿了,瞥见吃的就拿,又有甚么?我还常常偷婆婆柜子里的蜂蜜吃呢。”
吕氏却说:“有人有身了,不肯放手;早产了,也不放手,连十二郎没了,还硬撑着不肯放手。娘不忍心,提了几次吧,你可罢休了?你程家是大富人家,我们便是缺钱的败落户,希冀靠着公中这点钱发财不成?”
吕氏举起团扇掩了口:“大嫂,你是个最贤德的人。可我偏是个台官的性子,忍不得。不然,一味只要人说好话,将来出了事,我家六娘被迫做了那遭殃的池鱼,我要找谁痛恨呢?就算再恨恐怕也来不及了,万一跟哪家败落户似的,十六岁还无人求亲,那可就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