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我这个模样如何见人?她说没说是甚么事?我的衣裳呢?”
这么轻易就把这南星打发走了?
曼春看着韦嬷嬷跟站在廊下的南星说了几句,南星就一脸忧色的回屋去清算东西了。
半个月不见,韦嬷嬷脸上的伤虽用了太太给的好药,到底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可见曼春那一爪子抓得有多狠,幸亏扑上脂粉倒也能讳饰。
桌子上摊着明天折的空缺本子,也研好了墨,童嬷嬷把从南星那边要返来的银子倒在桌子另一边,曼春不由皱起了眉——这些银子也太次了些,除了南星和她娘厥后交出来的那些,大部分都成色不敷,有些已经发乌发黑,看不出银子色儿了,另有些较着就是铰碎了的旧金饰——底子就是些褴褛儿。
南星摸摸手腕上被袖子遮住的双蝶金钏,内心有些踌躇——如果先欠着这笔钱,今后能够想体例把欠条弄返来,只是怕有人会借机找她的费事;如果拿这金钏抵账,事情算是了了,可想再赎返来却也难,何况这金钏是太太赏的,韦嬷嬷也在,万一她跟太太说了甚么……“我这只金钏是太太赏的,如何能给人?再说这钏子做工好,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账上可不差这么多,归正我娘就在小花圃,去小我叫她来就是了。”大不了归去被她娘打一顿,她在主子跟前服侍,她娘总不敢把她打碎了。
她倒不像那些不会打扮的乡间老妇,偶尔化一次妆便可劲儿往脸上堆砌脂粉,弄得仿佛白无常降世普通,她家底丰富,又得太太信重,天然用得起好官粉,淡淡描了柳叶眉,嘴上的口脂色彩红而不艳,看上去的确年青了好几岁,只是总垂着嘴角,暴露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再精美的妆容也讳饰不住她浑身披收回来的冷意。
她跟童嬷嬷说,“从今儿起立一本新账,嬷嬷你管银子,我来记账。”
曼春道,“我们常日里立品持正,积善性善,彼苍看到自会酬谢。嬷嬷不是说叫人去买好果子给姨娘供上?”
童嬷嬷也不跟南星娘废话,直接奉告她南星管的银子少了,现在还差五两七钱没补上,叫她来就是替她女儿还钱的。
童嬷嬷道,“你说是被人偷了,我且问你,这银子是锁到你箱子里的,那贼难不成还是个义贼?单单只偷这少了的几两?剩下的银子那贼就不偷了?你便是扯谎也该找个过得去的由头!我今儿不是来抓贼的,你只要把这银子补齐了,随你去哪儿,你如果还嘴硬,我也只好去回禀了老爷。”
南星娘一愣,瞪着女儿,“你差事丢了?!”看模样像是又要开骂。
小屏捂着嘴笑,“是珊瑚的,传闻是老早之前太太赐给她老娘的,多少年的旧玩意儿了。”
童嬷嬷晓得她是个泼起来没脸没皮的,不想逼急了她被她闹,就道,“还差着点儿……得了,也不跟你计算了,走吧。”
曼春笑了笑,“我现在没事了,别担忧,再说谁不想见谁还说不定呢。”
南星娘回身拉着南星就往外走,压着嗓子骂道,“小贱皮子,归去再清算你!”
“她走了也好,省的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连说个话都不敢大声,”曼春笑道,“去跟小五她娘说,今儿中午做两个好菜,犒劳犒劳大师。”
还没说完就被她娘给拍了,“不懂事,叫你去你就去,连传个话也不会了?”
小五努了努嘴,哼了一声,怏怏的去了。
只要有合法来由,童嬷嬷还是不难被压服的,她叫来小五给她个银角子,让她去外院找采买上的,“……拣那上好的果子买些来,再买些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