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看着七娘子的眼神里就呈现了几分耻笑,几分轻视。
她就想到九姨娘这时候,总会一掌控住她的手。冰冷的手心连一丝丝温度都没有,无言地警告着七娘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在正月里,南偏院固然有了丧事,但也只敢把红红绿绿的吉利物事摘一摘,七娘子身上穿的,还是姜黄色的袄子,只要鬓边插了一朵白花。
大姨娘就笑了,“好孩子,别哭了。细心别哭肿了眼睛,就欠都雅了。”
梁妈妈脸上的笑更盛了。
大姨娘五姨娘齐齐一怔。
七娘子仿若不觉,大风雅方地走进堂屋给大太太存候。
她是太太亲生亲养的,才两三岁就带着出了门,去了太湖玩耍,每年夏季,还要在香雪海住一两个月。更别说积年来有甚么大户人家的女眷上门,五娘子都要出面陪客。
她眼中的轻视一闪而过。
“……倒是个有些城府的。”她回到主屋,向大太太回报。“晾了这七天,吃了七天的冷饭,就仿佛日日都是大鱼大肉似的,并没有一句抱怨。”
大姨娘微微眯起眼,笑得更加亲热。
大太太眼底满是欣喜,望着这三个后代,口中倒是淡淡的,“我们杨家的后代,本当就是如许敦睦。”
“大姨娘和五姨娘一早就去了。”梁妈妈温温笑着,“七房、八房也有丫头或妈妈去拜祭。倒是四房一向没见着动静。”梁妈妈手底下使出来的人遍及杨家,论动静通达,大太太也比不过她。
五姨娘这话要比大姨娘还凶险,大姨娘只不过想勾起七娘子对大太太的不满,五姨娘这话,倒是模糊指责大老爷不安份。
大太太深思起来,四姨娘这是甚么意义?年前和九房走得热火朝天的,九姨娘死了,却不去打个呼哨。
三姨娘不过是草草买了一口棺材,没让她被草席裹着,也没有进杨家的私墓,到乱葬岗上一埋了事。
大老爷还亲身来给九姨娘上了柱香。
梁妈妈嘴角就不由得被这轻柔的声音带得上翘了。“嗳,本年的春季是来得迟了些。”
私底下,这个笑话传了很多年。
大太太伸展开眉头,漫不经心肠看了看屋里的丫环们。立春正和白露对坐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九哥儿起床。
“小白露长大了。”她笑吟吟地说,“是个大女人啦。”
大太太挑了挑眉,“哦,”怕的不是有城府,怕的是九姨娘带出了个上不了台盘的村蜜斯,又或者,把七娘子养得太柔滑了。那,大太太就难堪了。“四姨娘去了吗?”
她笑吟吟地走到七娘子身前,拉住她的手道,“有新衣服穿了,七娘子可高兴?”
九姨娘的办得还算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