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瑾看了看那些新碑上工工致整刻着的字,更是垂下了头。
汉燕阳军左哨尉乙卒周平之。
至此再无世族敢对燕阳府闲言半句。
马朔云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朝着马瑾胳膊上结健结实的给了一拳:“你小子真是白在长安读了一年书,兵戈死的是人,砸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半丈一碑,光是南门就已十六里。
“爹去巡查九边,过几日就返来了。”
泰天初年有一商贾曾在此圈地,仗着家中正房是冀州豪阀出来的令媛,将燕阳郡城南外十里地据为己有,赶走在此农耕的农夫不说,还毁去了三亩碑林。
“二哥!”
如果侯霖在此必然会诧异向来一脸无虑的马瑾也会暴露这般阴暗神采。
“你小子可返来了!娘这一年一向都念叨着你,你也不晓得多给家里寄几份信来。”
“嘿!大哥,甚么时候你也学那老酸儒斤斤计算起来了。”
四月幽州,靠北的辽东、燕阳,渔阳三郡冬雪才方才融尽,新芽未抽、旧枝已殆,青黄不接的风景是最不讨喜的,也难怪少有才华外溢的士子踏足这片地盘。
传闻他抱着一颗代价连城的玉翡翠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几块破石碑嘛?砸了多少我赔多少,每一块包管都是纯金的!”
最小的马泽鸢被侍婢领走,两兄弟一年不见,天然有很多要说的话,两人躺在府中的校武场边看着云卷云舒,却都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一句简朴诗句便可道尽这位传奇谋士的平生,在侯霖看来更加逼真符实,大丈夫理应如此,生来提三尺剑波澜壮阔,身后留贤名供后代敬佩。那些劳民伤财极尽豪华的陵冢内还不是一抔黄土,与荒坟何异?
一贯讲究平仄压韵,在大汉士林中最负盛名的绝句诗词更是不吝口墨,大肆鼓吹广文期间的文成武德,至于不知套用多少帝王的千古一帝之词众多到数不堪数。
马瑾假装呲牙受痛道:“你不会怕了那长生天白捡来的便宜儿子吧。”
刚值当今圣上继位,恼羞成怒的冀州刺史连共享有盛名的冀州豪阀世族八百里快马将动静传至长安,欲告燕阳军谋反。
马瑾笑着脸和四周百姓打着号召,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一个十多岁的孩童跑来,马瑾屈身一把抱起:“没见长高,可又沉了很多!”
孩童闻言嘴一撅,蹬腿就要下来:“我都多大了!还用你抱,爹说了,再过两年就答应我摸咱燕阳的虎枪了!”
“神嗣?呸!莫非长了两个脑袋砍不死?”
马朔云起家,望向校武场上的燕阳虎枪。
马瑾上马,牵马而行,他望着远处模糊可见的城墙和四周石碑,神采阴暗了很多。
马瑾笑道,并没有放在心上。
年青的天子只是一笑,就将奏书顺手扔掷。
两兄弟身材都魁伟健壮,眉宇间类似,只是马朔北比起马瑾多了几分沉稳。
第三日,马瑾的长兄马朔北一杆燕阳虎枪就立在了冀州郡城邺城的富商家中,血洗府邸,将丁壮男人尽数搏斗。
燕阳郡城四门,东、南、西,北。东南西三门外尽是如此,无墓碑林供奉的都是连马革裹尸都做不到的燕阳义骑,唯有北门开阔宽平,那是因为被每月都有的簇拥铁骑踩踏出来的开阔通衢。
那日冀州刺史提早得知了风声,心想三百骑翻不了多大风波,命人紧闭城门不睬睬。
身后一杆燕阳纛旗竖起,八千以骑战闻名天下的重骑上马抬出攻城锤,仅用半个时候就将仅比长安低九尺、河北三州第一城的邺城攻破,早就目瞪口呆的郡卒跪在城门两边,眼巴巴的看着八千铁骑入城,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