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岐没有言语,却涓滴不影响他的谈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他又持续道:“不过嘛,我们本觉得厉小娘子已是千秋绝色,现在见了令令媛,才知天外有天。令令媛的举止风韵,和厉小娘子比拟,也不遑多让。”
“徐兄快人快语,浑裘再敬你一杯!”裘万盏大笑一声,又是干了一壶酒。
两名新人站在陆长岐佳耦面前,手执彩球绸带两端,相对一拜。花烛映照下,掩日的那双眼睛愈发黑得深沉,而新娘低头的顷刻,暴露一截洁白文雅的颈项,更是令民气旌摇摆。
“――大师吸月当箫笙。”言罢,裘万盏大笑三声,世人只听叮叮铛铛数声脆响,只嗅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待往桌上定睛一看,本来空空如也的酒杯皆被尽数满上,桌子中心本来装满玉液的酒壶,不知何时已被倒了个干清干净。
陆长岐面色酡红,眼中也不复腐败,如果放在平时他定会婉拒,但现在却欣然接下,端起本身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多谢杨帮主!”
贾无欺偏头一看,裘万盏拎着酒壶,正坐在他身边自斟自饮。
岳沉檀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贾无欺叹了口气,病笃挣扎道:“何故见得?”
壶盖落下之时,空酒壶将将注满。
陆长岐头痛地按了按额角,朝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半晌以后,陆夫人就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宴厅。
“无脚。”
“伉俪对拜――”
陆夫人闻言,眼角更红得短长,哭泣道:“我晓得……现在你是更加看不上我了……”
话音刚落,徐无脚已是咕嘟咕嘟地把壶中酒一饮而尽。喝罢,他满足地“哈”了一声,刚才的愁闷仿佛都一扫而空。
“恩。”青衣墨客也不再所言,瞥了他一眼,“喝罢。”
谁知,接着产生的一幕非常出乎世人的料想。
“昨日道场之上他与我比武,你料定我会输,以是才脱手禁止。你本想取而代之替我出战,没想到,他见你挺身而出,倒是舍不得了。”岳沉檀口气平平,只是最后“舍不得”三个字成心偶然的减轻了语气。
就在现在,一个安静的声音在桌边响起,说话的,恰是一向默不出声的青衣墨客。他坐在灯火暗淡处,又一向无声无息,若不是现在发声,几近没人重视到他的存在。
世人见他其貌不扬,又毫无存在感,现在出声很有些劝止之意。那徐无脚脾气卤莽,此时又在兴头上,又怎会听如许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的话,定会与他争论起来,说不定火气上涌还会拔剑相向。思及此,在坐之人纷繁停杯谛视,等着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
酒过三巡,很多人已喝得迷迷瞪瞪,酒量浅得早已趴在桌上闷头大睡,酒量深得也面红耳热,很多常日里埋在肚子里的话也不管不顾地吐了出来。
“砰”地一声轻响,空酒壶与桌上的另一只酒壶相撞,空酒壶上的壶盖回声而起,与此同时,一股美酒从另一只酒壶的壶嘴中汩汩而出,恰好落入了翻开壶盖的空酒壶中。
“山荆身材微恙,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包涵。”陆长岐向世人解释一句,又紧接道,“本日是小女大喜之日,承蒙众位看得起,前来赴会。我龙渊山庄虽不比上那豪商富商,一点酒水倒是供得起的。彻夜陆某恳请诸位,务必不醉不归!”
那青衣墨客说完,徐无脚竟然老诚恳实的放下酒壶,语带哀告道:“堂主,我只喝这一壶还不可吗?”说着,他有些扭捏地看了裘万盏一眼,又道,“再说,裘兄都先干了,我若不喝,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