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襄一饮而尽,只觉满嘴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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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踌躇起来:就看着他这么狼狈吗?好歹也算是她的拯救仇人。
“另有……”他听到卫襄冷冷道,“查一查陈文旭。”
卫襄笑容苦涩,淡淡道:“安排两个妥当人,送到后就留在她身边庇护她。”
“对不起。”她喃喃而道。
江苒看得微微愣神,随即面如红霞,她是他甚么人,如何能帮他梳发?
蜡烛燃烧到了绝顶,“噗”的一下燃烧了,帐篷中堕入一片暗中。江苒的哭声垂垂低下去,终究累极而眠。
夜幕正浓,万籁俱寂,连篝火都已燃烧。卫襄放眼望去,发明廖怀孝的帐篷俄然亮起了灯火。他脚步一转,直接向那边而去。
廖怀孝垂下头,冒死将嘴角的弧度往下压,恭敬地应道:“是。”,又问,“主上想把女人安排在那边?”
卫襄对她眨了眨眼,红唇轻启,眸光流转间荡民气魄:“苒苒,我实在不会梳头,你帮帮我可好?”
“卫襄!”她又唤。
卫襄一愣,差点觉得她醒了,低头看去,她还是双眼紧闭,眼角的泪珠却流得更凶了。他听到她抖着声音,绝望而悲怆地喊道:“陈文旭,你放过我吧。”
陈文旭将她捆绑在床头,猖獗地亲吻她,她却节制不住讨厌惊骇的心机反应,满身僵冷,几近昏迷。她求他放过她,他却眼睛通红,嘲笑着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将一瓶鹤顶红亲手灌进她的咽喉……
廖怀孝惊诧:“主上?”大事不决,如许一个要命的知情者怎能等闲放走?
“我在。”少年的耐烦前所未有的好,柔声而应。
这一睇一笑间,容色实在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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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苒抿紧嘴,行动突然加快,敏捷地帮他梳好发。退开几步,阔别这个让她心神大乱的家伙,她垂首问:“我笨手笨脚的,弄疼你了吗?”
为他宽衣,同骑同卧,乃至搂抱依偎……连宿世的丈夫都没有这般密切过。她的脸刹时如红布普通,手上一重,不谨慎扯断了一根头发。
各处营帐都动了起来,筹办解缆。
她为甚么要梦到他?已经是新的一世,新的开端,这些可骇的回想,她应当永久安葬在影象深处。
一夜将过,枯黄的衰草上挂着晶莹的露水,天气未亮。
陌生的帐篷,暗淡的烛火,以及紧紧包抄着她的熟谙的气味和体温。
“苒苒……”卫襄软软地喊着她,竟带上些答应怜兮兮的味道。
廖怀孝心中一凛,点头应下。
“是我。”卫襄被她看得内心发颤,隔着被子,悄悄抚了抚她。
卫襄不厌其烦,干脆全部手掌都抚上她的脸,红润的薄唇凑到她耳边,和顺而短促地喊道:“苒苒,你醒醒,是我,我是卫襄。”
卫襄沉默不语。
她如何会梦到那小我呢?梦到宿世哪个可骇的,绝望的夜晚。
不是陈文旭,她紧绷的心弦终究稍稍放松。方才真的是在做梦。
“卫襄?”她喃喃唤道,泛着水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在肯定面前之人究竟是谁。
她吓了一跳,不安地看向卫襄,恰对上他转头看过来的幽黑双眸。
她身上穿的是男人的服饰,确切是梳男人的发式更合适。
卫襄递了一个热毛巾子给她,她仓促抹了把脸,走到脸盆子前照了照,不由吓了一跳。她一对眼睛肿得有如桃子普通,这可如何见人?
这是如何了?她心中迷惑,卫襄却俄然对她笑了笑:“苒苒帮我梳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