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环上前悄悄翻开被子角,从内里把二奶奶白如冰霜的手腕拿出放在乌黑的被子上。
“恭送神医!”
“定罪问刑?对对!这钱不收还说甚么治病如神,经他治的病人,连阎王老子都不敢收吗?如何把玉儿治成如许?非得定罪问刑不可!儿啊,快叫捕快把这姓钱的抓起来啊!”
一名白袍老者正低头沮丧往外走,此人恰是董达县赫赫驰名的神医钱不收。
这老太太直勾勾望着火线,一只手朝前摸索,在世人搀扶下,跌跌撞撞往前急走,嘴里喊着:“玉儿!玉儿如何样了呢?”
这小妾玉儿是庞母的远房亲戚,固然家道贫困,但暮年间玉儿家曾对庞母家有恩,以是走得比较近。偏巧庞母的儿媳妇刘氏射中无子,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是不生儿子,眼看年纪大了,庞母便做主让儿子纳玉儿为妾。玉儿也争气,进门就给他们钱家生了个儿子。香火有续,庞母乐不成支,以是对这玉儿是宠嬖有加。玉儿忽患沉痾。庞母心急如焚,传闻玉儿不可了,顿时大哭起来。
钱不收站在那边非常的难堪。
杜文浩一向用心听着,内心揣摩这究竟是个甚么病。
“甚么……?”庞母侧着耳朵问。这庞母除了眼神不好以外,还耳背,听不清楚。
这老太太是庞县尉的母亲庞母,中年贵妇是庞县尉的原配夫人刘氏,两个年青女子是庞县尉二女儿和三女儿,那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是四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外埠了。
“嗯,有劳了!娘,您让一下,大夫还要给玉儿看看病。”
“是啊!那老朽就告别了!”
“娘!不是看戏,是看病!”
“哦?甚么病啊?”
已经走到院子门边的钱不收,听着哭声,又站住了,摇点头,一顿脚,又回身走了返来:“县尉大人,我再瞧瞧二奶奶的病。”
庞县尉朝刘氏和丫环们使了个眼色,刘氏和丫环们忙搀扶着庞母退到一边,奶妈也把孩子抱起来退到边上。
“可不是嘛,大奶奶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没生儿子,年纪也大了,我们老爷就娶了现在这个二奶奶,奶奶真争气,嫁过来就给我们老爷生了个儿子。把个老爷欢畅得啊,正心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转眼之间就病成了这个模样。唉!”
庞母两眼茫然四顾,抓着庞县尉的手:“我问你呐!玉儿如何样了?”
“是是!”县尉不敢与母亲顶撞,朝刘氏使了个眼色,刘氏会心,垂泪道:“娘,再让钱神医看看吧,玉儿昏睡不醒,再不治怕是不可了。”
“调戏?他还敢借机调戏玉儿?他还是不是人啊!老天爷啊……!”庞母顿脚哭了起来。
这时,后院传来抽泣声,一个雍容华贵头发乌黑的老太太,在一其中年贵妇、两个年青女子和丫环的搀扶下,相拥着踉踉跄跄从后院的玉轮门里走了出来,那贵妇身边另有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的三四岁的小女孩,大眼睛闪闪的还不晓得产生了甚么事情,一只小手含在嘴里,另一只小手紧拽着那贵妇的衣袖,跟了出来。
庞母听清了,身子颤抖了一下,老泪纵横,摸索着往前走:“玉儿在那里?快扶我畴昔!”
杜文浩随口问了句道:“如何个病症?能说来听听吗?”
“嗯,前些日子二奶奶右大腿长了个疮,钱神医看了以后,开了药敷了。过了几天,二奶奶我们去城外上香,估计来来路上二奶奶受了风寒,回到家,当晚就满身发热,身子烫得跟火炉似地,恰好一个劲喊冷,出恭也不畅,钱神医看了,开了药煎服了,可越治越短长,这下连胸口都痛起来了,还不断地咳嗽、气喘,茶饭不思。钱神医又来看了两次,却还是不好,奶奶开端昏昏沉沉说胡话。钱神医焦急了,连着几天都往这跑,药方也换了好几个。不换还好,这药方一换,奶奶更是满身烧得滚烫,钱神医用尽了体例也没退烧,到最后,两眼翻白,进气多出气少,人事不知了。唉!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