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低声道:“是二奶奶的丫环,二奶奶病得很重。唉……”
“看戏?”老太太没听清,一顿脚,歇斯底里吼道:“他把玉儿治成这个模样,还要看戏瞧热烈?另有没有国法了!”
“钱神医都看不好,要去府城看,那病得不轻吧?”
庞母听清了,身子颤抖了一下,老泪纵横,摸索着往前走:“玉儿在那里?快扶我畴昔!”
“娘,不是定罪问刑,是……,唉,让钱神医给玉儿瞧病。”
钱不收老脸涨红,的确哭笑不得。
刘氏把孩子放在玉儿身边,玉儿已经人事不知,茫然地圆睁两眼望着牛车车顶。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
“调戏?他还敢借机调戏玉儿?他还是不是人啊!老天爷啊……!”庞母顿脚哭了起来。
“可不是嘛,大奶奶连生了四个闺女,就没生儿子,年纪也大了,我们老爷就娶了现在这个二奶奶,奶奶真争气,嫁过来就给我们老爷生了个儿子。把个老爷欢畅得啊,正心疼不已的时候,没想到,转眼之间就病成了这个模样。唉!”
“不清楚,济世堂的钱神医给奶奶看了好几次,也没甚么结果,以是送到阁东府找别的名医看去了,钱神医陪着去的。现在看这模样,恐怕人是不成了……”
钱不收兀自不觉,自顾自接着说道:“用了此方,二奶奶反倒病情更加沉重,送到府城,府城名医们考虑再三,也说老朽前面的用方并无大谬,但是对于药不对症这成果,他们也都茫然。此时,二奶奶满身虚热不退,自汗肢冷,气味低促,舌光如镜,口舌生糜,舌质红绛,脉细数,昏倒厥脱,已是阴伤胃败之象。有改用大黄、黄连、黄芩泻心汤的,可二奶奶还是医药罔效。唉!众医束手啊。”
庞县尉的原配老婆刘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叮咛中间的丫环:“去,叫奶妈把孩子抱来,看看她娘。”
这老太太是庞县尉的母亲庞母,中年贵妇是庞县尉的原配夫人刘氏,两个年青女子是庞县尉二女儿和三女儿,那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女孩,是四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外埠了。
“甚么……?”庞母侧着耳朵问。这庞母除了眼神不好以外,还耳背,听不清楚。
那丫环哭着承诺了,小碎步上了台阶朝这边过来了,奶妈在屋里已经听到了这话,忙从小床上抱起未满周岁的小少爷,拉门出来,下了台阶,来到牛车旁,递给刘氏。
“娘!不是看戏,是看病!”
这时,听到院子里传来发言声:“县尉大人,奶奶的病,唉,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恕老朽能,救不了奶奶,实在忸捏啊。”
“还看?好端端一个儿媳,已经当作了这个模样,另有甚么都雅的!”
杜文浩随口问了句道:“如何个病症?能说来听听吗?”
庞县尉抢步上前,搀扶住庞母:“娘,你眼睛不好,如何出来了。”
接着闻声有人往外走。杜文浩微微偏了一下身子,从刚才奶娘拉开的门缝里看了去,只见几步远的院子里停着一辆牛车,车前面的布帘已经翻开了,暴露内里乌黑的被褥里躺着的年青的女子,一头秀发散落在枕头上,大大的眼睛张着,茫然地望着顶棚,身材不时地抽搐。
“是啊!那老朽就告别了!”
一名白袍老者正低头沮丧往外走,此人恰是董达县赫赫驰名的神医钱不收。
一个降落的声音黯然道:“府城的名医也都没有体例,又如何能怪你呢,说到底这也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