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日子以来,连连遭遇大变的,又岂止只是韩铮一人呢?
韩定涛点了点头,“确切。有人是真的想走。”
“阿冉啊……”楼上乍起的风里,姚劲松幽幽苦笑,“你的嘱托,三哥怕是办不到了。你让我帮你看着他,但是,除了你,又有谁能管得住他呢?”
韩铮死死瞪着他,但毕竟是咬着牙,一字不发。但那眼神中,已经诉说了太多太多。
韩铮方才就有预感,并不是那么惊奇,只是到了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皱着眉看向姚劲松。姚劲松与他都清楚,这一次,是赌,是豪赌,不是生,便是死。
韩铮蓦地转头,不想去问,他这一招举白旗,究竟是自寻死路,还是真能淌出一条死路。
但是,姚劲松却还是如许义无反顾。
那两小我很快就走得不见了踪迹,韩铮和姚劲松立在高处,俯瞰着空荡荡的街道,一个似是建议了呆,另一个倒是幽幽感喟道,“元帅不但是为了百姓,松陵城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他晓得,他是没有退路的,但却想给将士们一条后路。”
似是体味贰心中所想,韩定涛感喟一声,抬起手,能够是想要重重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却不想,落在韩铮肩头的力道,却非常疲软有力。
“你天然是不能去的。”听韩铮这一句,姚劲松便知不管他的心机究竟如何,到这里,是被临时压下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也规复了常日里那笑嘻嘻,很不端庄的腔调。
现在,韩铮却没有与姚劲松打趣的表情,以是皱着眉,沉着脸看他,神采肃冷。
姚劲松在他身后,眸色有些庞大地轻敛。韩铮原赋性子里就有其固执的一部分,到了松陵,固然有所窜改和生长,成熟沉稳了很多,但近些日子接连遭遇剧变,这脾气倒是愈发怪了起来,特别是阿冉不在了以后,他便如同一柄脱了刀鞘的利刃,锋芒逼人,却也不受束缚,那锋利的刀刃一不重视就会割伤别人。
到得下晌时,韩定涛的军令下来了,果然是让姚劲松带三千兵马先护送两千百姓撤往宁阳关。
这些日子,固然韩定涛瞒着,但是韩铮也晓得,他的身材状况每况日下,他传闻,昨日他还咳了血。当时,便说了,毒已入肺腑,只能临时压抑住,延缓毒发的时候,但要切忌大喜大悲,思虑过火。
韩定涛倒是很安然,“本来就是一场打赌,而我们,倒是弱方,只能我们压赌注。”
一股捎带凉意的风拂来,他喉间痒酥,便是咳嗽起来。
韩铮天然是不能去的,不管虎威军将士们能不能淌出一条活路,那条活路却不是韩铮的活路。
张了张唇,话已到了嘴边,倒是转了个弯,“归正你的赌注已经下了,是输是赢,也就这么几日的工夫,在这儿守着也守不出个云开月明来,还是归去坐镇你的将军府吧!我还要去校场巡查。”
韩铮不敢去想。
而后,他便是一扭身,噔噔噔下楼去了。
前面刀山火海,他们父子二人去闯便是。至于无辜的将士们和百姓,若能走一条活路,那便无憾。
但是,即便现在的韩定涛已大不如前,或许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是如许了,那位宝座之上高高在上的人,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乃至为了斩草除根,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但是,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了,真的会在这里半途而废吗?
一声感喟,眨眼被风吹散,破裂在松陵原乍起的秋风里……
韩铮目光一黯,转头看他咳得佝偻着身子,浑身发颤的模样,皱了皱眉,部下认识地伸出,却在碰到韩定涛的前一刹,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