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鏖战,五万雄师到现在,只剩三万。北羌军却只增不减,眼看着,苦熬无计。保家卫国,却被人在身后插了一刀,楼湛不觉有多少不测,受伤天然是有,更多的,倒是心灰意冷。
“王爷,令媛之子,坐不垂堂。你明知现在的环境,再要行军已是艰巨,何况是王爷单独领一千精兵前去?那太冒险了,末将不同意。”谁知,副将一听楼湛的决定,倒是想也没想就反对道。
他环在她肩上的手,松开的一顷刻,舒窈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直掉,坠落在她暗红色的裙摆上,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堂堂男儿,即便要死,也该是死在疆场的拼杀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那么,即便是青山埋骨、马革裹尸,又有何惧?但却毫不该死在诡计狡计当中,太不值得。”
楼湛不过踌躇了一夜,便很快做了决定。
唯独,他放不下这剩下三万军士的性命。
轻抚着那结发同心结,舒窈嘴角牵起一丝笑,眼中泪哑忍,未再落下,只是喃喃自语般,轻声念叨,“结发为伉俪,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擦肩而过,楼湛没有转头,也不敢转头,光是闻声她嘤嘤的哭声,他已是肉痛如绞。若再瞧见她的脸,他只怕会心疼到难以自抑。他就是承认本身后代情长,豪杰气短,那又如何?但也只为一个她罢了。她是他独一的软肋,不但他的仇敌们清楚,他本身,更清楚。
抬手取过一只小巧的锦盒,她将之悄悄翻开,将锦盒中的物件儿取出,捧在掌心,就这么望着,神思难辨。细心看去,她手中并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东西,而是两束发丝,中间打了个同心结,被红绸系着,保存得非常用心。恰是他们结婚当日,楼湛亲手用匕首割下的,他们各自的一束发丝,那同心结和红绸都是舒窈亲身系上的,这几年来,一向收的妥当,藏的细心。
只是,他身边这个侍卫,唤作楼风,却最是个忠心的,听得这话,便是惊奇至极。“王爷?”楼风在楼湛身边已有几载,细心一思虑,便蓦地明白了过来。“本来,甚么奇袭都是王爷的借口,王爷一早的策画便是烧了粮草,让陈副将将兵士们带回晋城,现在,王爷也要将我们也支走,是要做甚么?单身赴死么?”
“诺。”应诺之声响彻云霄。那是热血男儿之间生命与信奉的共鸣。即便,他们都清楚,此去,能够是青山埋骨,马革裹尸,却还是义无反顾。
楼湛却已是想得很明白,“我们现在粮草紧缺,再耗下去,只要等死。为今之计,只要速战持久。我这一千精兵都是被我特别练习过的,战役力超群,最合适奇袭。如果我们共同得好,果然能如愿破了敌军这个营地,我们也可获得些许疗摄生息之机,再不济,本王也可拼力烧了敌军的粮草,为你们赢取一线朝气。如果瞥见敌营中起了火,便不要担搁,立即带领将士们回返晋城,拿本王令牌,求见林帅,他自会将将士们安设安妥。与敌军之战,退而谋之。”
点将台上点兵点将,身为主帅,楼湛免不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以鼓励众将士奋勇杀敌之心,长剑出鞘,直指苍穹,振臂一呼,“出征。”
“本王不会死。”楼湛淡声辩驳,对于楼风方才话语间的猜想,并未多言,却仿佛已是默许的态度。“本王不肯死,也不能死。本王比谁都想活着。”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归去,那边,另有人在等着他。“但是,你们如果外跟着本王,才是一个死。这些日子,你们也看得很清楚了,太子欲置本王于死地,你们不过是受池鱼之殃,现在转头,到了晋城,有林帅护你们,太子念在你们终是我西朔军士的份儿上,必定会采取你们,倒是无需与本王在这里战死或是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