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宇文弼、宇文恺得了旨意,遂行文天下,起人夫,吊赋税,不管民疲力敝,只一味酷刑重法的催督,弄得这些百姓,不但穷的驱逼为盗;就是有身家的,被这些赃官贪吏,不是借题逼诈,定是赋税重征,也觉身家难保,要想寻一个避秦的桃源,却又无地可觅。当时翟让聚义瓦岗,朱灿在城父,高开道据北平,魏刁儿在燕,王须拔在上谷,李子通在东海,薛举在陇西,梁师都在朔方,刘武周在汾阳,李轨据河西,左孝友在齐郡,卢明月在涿郡,郝孝德在平原,徐元朗在鲁郡,杜伏威在章邱,萧铣据江陵;这干也有原系隋朝官员,也有百姓卒伍,大家啸聚一方劫夺。另有很多山林豪杰,退隐贤豪,在那边看管天时,尚未出头。
人主荒淫成性,彼苍巧弄盈危。群英一点大志逞,戈满起灰尘。
正扯拽时,只见众小儿鼓掌道:“来了,来了。”却走出一个老子来,向前把这小厮总角揪住。叔宝看时,是前村张社长,口里喃喃的骂道:“叫你看牛,不看牛只与人厮打,好端端坐在家里,又惹这干小厮到家中乱嚷。你打死了人,叫我怎生分割?”叔宝劝道:“太公息怒,这是令孙么?”太公道:“咱家有这孙子来!是我一个老邻舍罗大德,他死了老婆,剩下这小厮,本身又被佥去开河,央及我管顾他,在咱家吃这碗饭,就与咱家看牛。不料他老子死在河上,却留这劣种害人。”叔宝道:“这等无妨,太公将来把与小子,他少宅上雇人为,小子一一代还。”太公道:“他也很多咱人为,秦大哥你方法,任凭领去,只是讲过,惹出事来,不要扳连着我。”叔宝道:“这断不扳连太公,但不知小哥心下可肯?”那小厮向着太公道:“咱老子原把我交与你白叟家的,怎又叫咱跟着别人来?”太公发恼道:“咱招不得你,咱没这大肚子袋气。”一径的去了。叔宝道:“小哥莫要不快。我叫秦叔宝,家中别无兄弟,止有老母妻房,意欲与你八拜为交,结做异姓兄弟,你便同我家去罢。”这小子方才喜好道:“你就是秦叔宝哥哥么?我叫罗士信,我常日也闻得村中有人说哥哥弃官来的,说你有偌大力量,使得条好枪,又使得好锏。哥不幸见兄弟父母双亡,单身单独看顾,指引我小兄弟,莫说做兄弟,随便使令教诲,咱也甘心。”便向地下拜倒来。叔宝一把扶住道:“莫拜莫拜,且到家中,先见了我母亲,然后我与你拜。”公然士信随了叔宝回家。叔宝先对母亲说了,又叫张氏寻了一件短褂子,与他穿了,与秦母相见。罗士信见了道:“我少时没了母亲,见这姥姥,真与我母亲普通。”插烛也似拜了八拜,开口也叫母亲。次后与叔宝拜了四拜,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兄弟。末后拜了张氏,称嫂嫂;张氏也待如亲叔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