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顿成骨肉,临行无穷密意。
润甫道:“当初有个隋朝老将杨义臣,他是个胸藏韬略,学究天人的一员老将。因隋主昏乱,不肯退隐,隐居雷夏泽中。”懋功道:“这杨义臣,弟先年也曾会过,曾蒙他教益,但是他传的么?”润甫道:“非也。他有个外甥女,姓袁名紫烟,隋时曾点入宫,那女子不事针黹,从幼好观天象,一应天文经纬度数,无不明晓,是以隋主将他拜为朱紫;后因化及弑逆,他便用计叛逃到母舅家。本要削发为尼,因杨义臣算他另有朱紫作婚配,享禄毕生。前年弟偶卜居雷泽,与杨公比邻,朝夕周旋,贱内又与袁朱紫敬爱莫逆,故此传其学术。”懋功道:“现在杨公在否?”润甫道:“杨公已于去岁升天矣!袁朱紫同杨公乃郎,并如夫人,俱在这里守墓。”懋功道:“墓在那边?”润甫推窗向西指道:“这茂林中,乃杨公窀穸之所,他家眷也住在里边。”懋功道:“杨公虽死,弟与他生前亦有一面,今去墓前一吊,并求朱紫一见,未识可否?”润甫道:“使得。”懋功就叫部下备楮仪一副,同贾润甫步行畴昔。只见几亩荒丘,一抔浅土,固然树木荫翳,不免狐兔杂沓,懋功叹道:“豪杰结局,不过如此!”润甫忙畴昔告诉了袁朱紫,袁朱紫就叫馨儿换了衰绖,到墓前行礼拜谢了,揖进飨堂中。懋功需求求见袁朱紫,袁紫烟也是不怕人的,就是如许素妆淡服,出来拜见。懋功谛视详视,见袁朱紫端庄沉寂,秀色可餐,毫无一点轻浮浓艳之态,不堪起敬道:“下官奉王命来乐寿清理夏王宫室,昨见一个宫奴,名唤青琴,是隋帝旧宫人,云是夫人侍儿,甚称夫人才学闺范,在男人多所未见,下官意欲遣青琴仍归夫人摆布,但未识可否?”袁紫烟道:“妾只道此奴落于悍卒之手,不料反在王宫;但妾亲从凋亡,茕茕一身,自顾难全,奚暇与从者谋食,有虚盛情。”说完,告别出来。
夏阵中见唐将在阵背后,拿了代王琬去,吃了一惊,偶然恋战,仓猝退回。徐懋功大声说道:“此时不顺势杀贼,便待何时!”自把军鼓大擂,唐将白士让、杨武威、王簿、陶武钦很多精兵,一拥而进,秦王带领轻骑,同敬德、叔宝、士信过汜水,打从夏阵背后,直杀出来,扯起大唐灯号,前后夹攻。建德将士见了大惊,夏军只得且战且退。唐兵追逐了三十余里,斩了首级万余。建德急退,忙脱去朝衣朝冠,改装与将士普通打扮,好来决斗;却遇着柴绍伉俪,领了一队娘子军,勇不成当。建德抢先来战,早中了一枪,忙寻护驾将士,乱乱的多已逃散,要迎杀前去,又恐独力难支;倘再中一枪,可不了结性命?忽见牛口渚中,芦柴富强,能够潜身,便提马往里一钻,那娘子军也不在乎,反杀向前边去了。不防备建德身上这副金甲晃亮,动了人眼。唐军瞥见,知是一员将官逃在芦中,两个军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纵马赶来,举浑铁槊往芦林中乱搠。窦建德在芦林中,要杀出来,身负重伤,恐厮杀不过;若在里边,又恐搠着,只得大呼道:“我便是夏王,将军若能相救,平分河北,繁华共享。”杨武威道:“只要出来,我等救你。”建德提马跳将出来,被他们一把抢来捆绑,把脚拴在顿时,刚好几个从兵已至,一齐簇拥回到大寨。只见敬德提了刘黑闼的首级,王簿提了范愿的首级,罗士信活捉了郑国使臣长孙安世,都在那边献功;不幸夏国十几万雄兵,杀伤灭亡,一朝散尽。止逃得一个孙安祖,带了随行二三十个小卒,奔回乐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