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名幸蒙齿录,袍笏未复牙绯。
纪纲扫地不成问,堪叹阳消阴日长。
中宗听罢,有不悦之色。同三品萧至忠奏道:“此真谏官也,愿陛下思其所言。”因而中宗传命罢宴,起驾回宫。次日朝臣中,也有欲责治优人臧奉者,却闻韦后到先令人赍金帛犒赏臧奉,因感喟而止。
山出尽如鸣凤岭,池成不让饮龙川。
鹿鸣蟋蟀抗声歌,还亏司业能持正。
却怪当年李家老,子如其父媳如姑。
词曰:
中宗听了笑道:“卿亦效郭山晖以诗谏耶!”因沉吟半晌,命内侍传谕:“诸臣不必赋诗了,且只喝酒。”及酒酣,优人共为回波之舞。中宗看了大喜,遂命诸臣,各吟回波辞以侑酒。那日宋之问因病乞假,沈佺期却在赐宴诸臣之列。他原任给事中考功郎,自落职流徙后,虽幸复得召用,却还未有迁耀,今欲乘机借回波自嘲,以打动君心。因遂吟云:
韦后闻知外边灯盛,忽发疯念,与上官婉儿及诸公主,聘请中宗,一同微服出表面灯。中宗笑而从之。因而各换衣妆,打扮做贩子男妇模样,又命武三思等一班近臣,也换衣相随,打伙儿的遍游贩子,与这些看灯的人,挨挨挤挤,略无嫌忌。军民士庶,有乖觉的,都窃议道:“这班看灯的男妇,像是大内出来的,不是公主,定是嫔妃;不是王子天孙,定是公侯驸马。好笑我那大唐天子,莫非宫中没有好灯赏玩,却放他们出来,与百姓们饱看。如此人隐士海,男女稠浊,贵贱无分,成何体统!”世人便如此群情,中宗与韦后却带领着一班男女,只拣热烈处玩耍,全不顾旁人谛视骇异;又纵放宫女几千人,结队出游,任其所之;及至回宫查点,却不见了好些宫女。因不便追缉,只索付之不究,胡涂过了。恰是:
且说中宗为韦后辈所玩弄,心志勾引,又有那些俳优之徒,诌佞之臣,趋承陪奉,是以全不留意国政,惟日以嬉游宴乐为事。光阴荏苒,不觉腊尽春回,又是景龙四年正月,京师民风,每逢上元灯夕,灯事极盛,六街三市,花团锦簇,大师小户,都张灯结彩,游人来往如织,金鼓喧阗,歌乐鼎沸,彻夜达旦,金吾不由。曾有《念奴娇》一词为证:
本来当时有御史大夫裴谈,最奉佛教,而其妻极妒悍,裴谈畏之如严君。尝云妻有可畏者三:当其少好之时,视之如生菩萨,安有人不畏生菩萨者;及男女满前之时,视之如九子魔母,安有人不畏九子魔母者;及其年渐老,薄施脂粉,或青或黑,视之如鸠盘荼,安有人不畏鸠盘荼者。此言传在人耳,共为笑谈,因呼之为裴怕婆。时韦后行动,欲步趋武后普通,也会挟制夫君,中宗甚畏之,是以臧奉勇于唱此词,他为韦后张威,不怕中宗见罪。恰是:
此旨一下,众朝臣纷繁窃议:也有不乐的,觉得轻渎朝臣。也有喜好的,觉得风骚佳话。到那日,中宗与韦后及承平公主、安乐公主、长宁公主、上官昭容等,俱至昆明池玩耍,大排筵宴,诸臣毕集朝拜毕,赐宴于池畔。帝后与公主辈,就帐殿中饮宴。酒行既罢,诸臣各献上诗篇。中宗传谕道:“卿等虽俱美才,然所作之诗,岂无高低。朕一时未暇拆阅,昭容上官氏,才冠后宫,朕思卿等才子之诗,当使才女阅之,可作千秋嘉话,卿等勿觉得亵也。”诸臣顿首称谢。中宗命诸臣俱于帐殿彩楼之前,左边站立,其诗不当选者,一一立向右边去。少顷,只见上官婉儿头戴凤冠,身穿绣服,飘轻裙,曳长袖,仿佛仙子临凡。先向中宗与韦后谢了恩,内侍宫女们簇拥着上彩楼,临楼槛而坐。楼前挂起一面朱书的大牌来,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