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且说那安禄山,乃是营州夷种。本姓康氏,初名阿落山,因其母再适安氏,遂冒姓安,改名禄山,为人奸猾,善揣人意;后因部落破散,逃至幽州,投托节度使张守珪麾下。守珪爱之,觉得养子,出入陪侍。
阿姨风骚,姨夫识窍。大师弊端,付之一笑。
一日,偶于紫极宫闲游,与少监贺知章相遇,相互通名道姓,相互倾慕。知章即邀太白至酒楼中,解下腰间金鱼,换酒同饮,极欢而罢。到得试期将近,朝廷正点着贺知章知贡举,又特旨命杨国忠、高力士为表里监督官,检点试卷,录送主试官批阅。贺知章暗想道:“吾本日受命知贡举,若李太白来招考,定当首荐;但他是个傲岸的人,若与通枢纽,反要触恼了他,不肯入试。他的诗文千人亦见的,不必通甚枢纽,天然入彀;只是一招考卷,须由监督官录送,我今只嘱托杨、高二人,要他留意照看便了。”因而一面请安杨国忠、高力士,一面即托吴筠,力劝太白招考。太白被劝不过,只得依言,办理入场。那知杨、高二人,与贺知章原不是一类的人,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道知章受了人的贿赂,有了枢纽,却来向我讨白情面,遂私相商讨,专记取李白名字的试卷,偏不要录送。到了测验之日,太白随众入场,这几篇试作,那够一挥,第一个交卷的就是他。杨国忠见卷面上有李白姓名,便不管好歹,一笔抹倒道:“这等草率的恶卷,何堪录送?”太白待欲争辩,国忠漫骂道:“如许举子,只好与我磨墨。”高力士插口道:“磨墨也分歧用,只好与我脱靴。”喝令摆布将太白扶出。恰是:
向来士子的穷通显晦,关乎时命,不成以智力求;即便命里终须通显,若还未遇当时,犹不免横遭屈抑,此乃常理,不敷为怪。独可怪那女子的贵贱风致,却不关乎其所处之位。尽有身为轻贱的,倒能发愤高洁。那位居高贵的,反做出无耻污辱之事。即如唐朝武后、韦后、承平公主、安乐公主,这一班淫乱的妇女,搅得天下不清,已极好笑、可爱,谁想到玄宗时,却又生出个杨贵妃来。他身受天子宠眷,多么尊荣;况那天子又极风骚不俗,多么受用,如何反看上了那塞外蛮奴安禄山,与之私通,浊乱宫闱,乃至厥后酿祸不小,难道怪事。
国桢见了,急欲退避,侍女拥住道:“夫人正欲相会。”国桢道:“小生何人,敢轻与夫人觌面?”那夫人道:“郎君果系多么人,乞通姓氏。”国桢心下惊奇,不敢实说,将那秦字桢字拆开,只说道:“姓余名贞木,未列郡庠,适因春游,被一孺子误引入潭府,望夫人恕罪,速赐遣发。”说罢深深一揖,夫人行礼不迭,一双俏眼儿,把国桢觑看,见他仪容俊雅,规矩谦恭,非常垂怜,便移步向前,伸出如玉的一只手儿,扯着国桢留坐。国桢逡巡退逊道:“小生轻造香阁,蒙夫人不加呵叱,已为万幸,何敢共坐?”夫人道:“妾昨夜梦一青鸾,飞集小楼,本日郎君至此,正应其兆。郎君将来定当大贵,何必过谦。”国桢只得坐下,侍女献茶毕,夫人即命看酒。国桢起家告别。夫人笑道:“妾夫远出,其间并无外人,但住无妨;况重门深锁,郎君欲何往乎?”国桢闻言,放心侍定。少顷侍女排下酒菜,夫人拉国桢同坐共饮,说不尽好菜甘旨,侍女轮番把盏。国桢道:“不敢动问夫人何氏?尊夫何官?”夫人笑道:“郎君有缘至此,但得美人伴随,自足怡情,何劳多问。”国桢因本身也未曾说真名字,便也不去再问他。两个一递一杯,直饮至日暮,继之以烛,相互酒已半酣,国桢道:“酒已阑矣,可容小生去否?”夫人笑道:“酒兴虽阑,春兴正浓,何可言去?本日此会,殊非偶尔,如此良宵,岂宜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