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朝晨,叔宝刚欲出门,只见外边两个穿青的少年,迎着出去。不知为何事,且听下回分化。
文王也受羁囚累,孙膑难逃刖足灾。
萧萧囊橐已成空,谁复留意恤困穷?
小二又叫部下的:“那饯行酒不要摆将过来。秦爷又不去,若说饯行,就是速客起家的意义了,径拿便饭来请爷吃。”部下晓得仆人的口气,便饭二字,就是姑息的意义了。小菜碟儿,都减少了两个,收家伙的筛碗顿盏,风景甚是可爱;凌晨面汤也是冷的。叔宝吃眉法眼低的茶饭,又没处去,整天出城到官路,望樊建威到来,恰是:
叔宝闻言,眼中落泪道:“贤人,你就是淮阴的漂母,哀天孙而进食,恨秦琼他日不能封三齐而报令媛耳!”柳氏道:“我是小人之妻,不敢自比于君子,何敢望报?只是秦爷暂处落寞,我见你白叟家,衣服还是夏衣,现在暮秋时候,我这潞州风高气冷,脊背上吹了这两条裂缝,暴露尊体,却不像模样。饭盘边有一索线,线头上有一个针子,爷明日到避风的去处,且缝一缝,遮了身材,等泽州樊爷到来,有银子换衣服,便不打紧了。明日凌晨,若厌听我拙夫噜苏,不吃早餐出门,媳妇倒趱得有几文皮钱,也在盘内,爷买得些粗糙点心充饭;晚间早些返来。”说完这些言语,把那枭吊儿放了,自去了。叔宝开门,将饭盘掇进。又见青布条捻成钱串,拢着三百文皮钱;一索线,线头上一个针子。都取来安在草铺头边。热汤汤一碗肉羹。叔宝初到他店中说这肉羹好吃,顿顿要这碗下饭。自计帐以后,菜饭也是不全面的,那边有如许汤吃?因本日下了如许富客,做这肉汤,留得这一碗。叔宝欲待不吃,熬不得肚中饥馁,只得将肉羹连气吃下。秋宵耿耿,且是可贵成梦,翻翻覆覆,睡得一觉。醒了天尚未明。且喜这间破屋,到处透进残月之光,他查然把身上这件夏衣,乘月色,将绽处胡乱揪来一缝,披在身上,趁早出来。
自古道:“嫌人易丑,等人易久。”望到落日时候,见金风送暑,树叶飘黄。河桥官路,多少来车去马,那边有樊建威的影儿?等了一日,在树林中急得双脚只是跳,叫道:“樊建威,樊建威!你本日再不来,我也无脸孔进店,受小人的闲气。”比及晚只得返来。那樊建威原未曾约在潞州相会,别人是叔宝痴心想着,有几两银子在他身边。这个动机撑在肚里,如何等得他来?暗里摇桩,越摇越深了。明日凌晨又去,“本日再不来,到晚我就在这树林中,寻一条没成果的事罢”。比及傍晚又不见樊建威来;乌鸦归宿,喳喳的叫。叔宝正在迟疑,蓦地想起家中有老母,只得又返来。脚步移徙艰巨,一步一叹,直待上灯后,方才进门。
却说王小二因叔宝不回店中,就动起疑来,对老婆道:“莫非姓秦的,成了仙不成?没钱还我,莫非有钱在别处吃不成?”老婆道:“人能变财,或者撞见了甚么熟谙的朋友,带挈他吃两日,也未可知。”小二道:“既如此,我央人问他乞食钱。”
金风瑟瑟客衣单,秋蛩唧唧夜生寒。
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煞人。”叔宝一时健忘,应了小二;及至取银,已为樊建威带去。男人家如何复得个没有?正在焦急,且喜摸到箱角里头,另有一包银子。这银子又是那边来的?倒是叔宝的母亲,要买潞州绸做寿衣,临行时付与叔宝的,以是不在朋友身边。叔宝只得取将出来,交与王小二道:“这是四两银子在这里,且不要计帐,写了收帐罢。”王小二道:“爷又不去,计帐怎的?写收帐就是了。”王小二得了这四两银子,笑容满面,拿进房去,说与老婆晓得,还还是奉侍。只是秦叔宝的度量,那得开畅?囊橐已尽,批文未领,倘官府再有几日不回,莫说家去完善川资,王小二又要银子,却把甚么与他?口中不言,内心焦闷,也没有情感到各处玩耍,吃饱了饭,竟日靠着炕睡儿呆呆的望。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