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也受羁囚累,孙膑难逃刖足灾。
一灯影影焰欲残,清宵耿耿心几剜。
东望关山泪雨弹,懦夫悲歌行路难。
带了这三百钱,就觉胆壮;待要做川资,赶到泽州,又恐遇不着樊建威,当时怎回?且小二又疑我没去处,擅自去。不若且买些冷馍馍火烧,怀着在官道上坐等。走来走去,日已西斜。远远瞥见一个穿青衣的人,头带范阳毡笠,腰跨短刀,肩上负着挂箱,好似樊建威模样;及至近前,却又不是。接踵就是几个骑马打猎的人冲过。叔宝把身子一让,一只脚跨进人家大门,不防地上一个火盆,几近踹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手固执一串素珠,在那边向火;见这风景,即便把叔宝高低一看,便道:“男人看细心,想是你身上酷寒,无妨坐在此烤一烤火。”叔宝见说,道声:“有罪了。”即便坐下。
自古道:“嫌人易丑,等人易久。”望到落日时候,见金风送暑,树叶飘黄。河桥官路,多少来车去马,那边有樊建威的影儿?等了一日,在树林中急得双脚只是跳,叫道:“樊建威,樊建威!你本日再不来,我也无脸孔进店,受小人的闲气。”比及晚只得返来。那樊建威原未曾约在潞州相会,别人是叔宝痴心想着,有几两银子在他身边。这个动机撑在肚里,如何等得他来?暗里摇桩,越摇越深了。明日凌晨又去,“本日再不来,到晚我就在这树林中,寻一条没成果的事罢”。比及傍晚又不见樊建威来;乌鸦归宿,喳喳的叫。叔宝正在迟疑,蓦地想起家中有老母,只得又返来。脚步移徙艰巨,一步一叹,直待上灯后,方才进门。
人逢丧事精力爽,闷向心来打盹多。
诗曰:
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煞人。”叔宝一时健忘,应了小二;及至取银,已为樊建威带去。男人家如何复得个没有?正在焦急,且喜摸到箱角里头,另有一包银子。这银子又是那边来的?倒是叔宝的母亲,要买潞州绸做寿衣,临行时付与叔宝的,以是不在朋友身边。叔宝只得取将出来,交与王小二道:“这是四两银子在这里,且不要计帐,写了收帐罢。”王小二道:“爷又不去,计帐怎的?写收帐就是了。”王小二得了这四两银子,笑容满面,拿进房去,说与老婆晓得,还还是奉侍。只是秦叔宝的度量,那得开畅?囊橐已尽,批文未领,倘官府再有几日不回,莫说家去完善川资,王小二又要银子,却把甚么与他?口中不言,内心焦闷,也没有情感到各处玩耍,吃饱了饭,竟日靠着炕睡儿呆呆的望。恰是:
萧萧囊橐已成空,谁复留意恤困穷?
无情便摘神仙珮,计巧生留卿相貂。
又等了两三日,蔡刺史到了。本州堂官摆道,大堂传鼓下,四衙与本州应役职员,都出郭驱逐。叔宝是公门中当差的人,也跟着世人出去。到十里长亭,各官都相见,各项人都见过了。蔡太守一起辛苦,乘暖轿进城门。叔宝跟进城门,事急无君子,当街跪下禀道:“小的是山东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