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隋唐演义 > 第99章 遗锦袜老妪获钱 听雨铃乐工度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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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寄《返国遥》

次日,上皇与梅妃闲话,谈及归程中闻铃声而兴感的事,因道:“朕当时正心境作歹,忽得小蓬瀛之信,顿开愁绪。”梅妃道:“妾闻上皇正下诰访求,妾身乃知圣心不弃旧人,衔恩无地。”正说间,内侍传到肃宗的表章,为欲请命赦免两个降贼的朝官。恰是:

重会状元郎,上秦楼,卸道装,从今勾却相思账。姓儿也双,名儿也双,前时瞒过难寻访。笑娘行,今须听我低叫耳边厢。

臣妾自楼东献赋,多有触忌,荷蒙圣恩,不加诛戮,幸得屏处,以延一息;苦楚之况,甘之如饴。旧年之夏,逆贼犯阙,乘舆西狩,事起匆急,圣心眷妾,欲与同行,有言间之,使俟后命,局势既蹙,后命不及。当此之时,举宫骇散,妾之一命,轻于鸿毛,殉节投环,气已垂绝;忽有仙姬,从空而降,手为挽救,绝而复苏。询厥所由,来自王屋,韦家女子,张果其夫;云奉讲错,指妾远遁。袖出纸驴,化为骏骑,乘以行空,瞬息千里,任其所止,则在兰阳。白云深处,蓬瀛道院,中有女冠,实系节妇。素姑罗氏,公远族属,讶妾来踪,疑觉得仙,引处奥密,奉事惟谨。妾亦韬晦,不与明言。有与同处,达奚闺秀,秦姓所聘,状元侧室,二女同居,人莫能知。前此公远,预言罗姑,谓有二女,暂来即去,各归其主,当在异日。两月之前,罗师忽来,所同来者,叶师法善,赠妾以梅,从厥攸好,阆苑天葩,常花不谢,更吟诗句,字里藏机。罗秦二使,访亲而来,妾缘达奚,因秦及罗,藉以奏报,适符仙语,古迹怪踪,妾所身经,敢具手疏,上达天听。残喘余生,不宜再渎,邀恩格外,许归故宫,朝夕之间,与梅同落,随逐花魂,渺焉空际;较之惨死,何啻天渊?是所深幸,夫复何求?若蒙异数,不忘旧眷,俾兹朽质,重睹天颜,有如落英,复缀枝头,非敢所期,伏候明诏。临疏涕零,不知所云。

万里归程迢递,正追思旧事,被雨滴愁肠碎碎,愁歌曲内。

本来秦国桢的夫人徐氏,就是徐懋功的裔孙女,极是贤淑,是以妻妾相得,厥后各生贵子。国桢与哥哥国模,俱以高官致仕。盈盈常得入宫,谒见梅妃。又常遣人往候罗素姑。那罗素姑寿至百不足岁,坐化而终。此皆后话,不必再说。

雨声铃响本苦楚,愁耳听来更断肠。

上皇前得肃宗奏报,已略知其事,今见梅妃手疏,更悉芳衷,深为叹异。遂温旨批去云: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又有人说,那遗袜毕竟偶然消毁,不能长留于世,亦殊不敷看。有诗云:

感喟马嵬人已杳,三郎空自怨郎当。

履綦无复有,文组光未灭。不见岩畔人,空见凌波袜。

自此上皇经常展图观玩,后又有人说:“梅妃并未曾死,前所获死尸,不是梅妃之尸。”上皇闻之,疑是散失官方,乃下诏军民士庶,有知妃子江采苹地点者,即行奏报候赏;或有遇见馈送来京者,予六品官,赐钱百万。诰谕方下,刚好肃宗见了罗采的表章,遣使来奏闻。当时上皇已发驾起行,途次得奏,龙颜大悦传旨罗采等俟驾回京颁赏,江采苹着回宫候见。过了一日,梅妃所遣的内使,亦途次迎着车驾,随将梅妃的手疏进献。其疏略云:

锦袜传观只一时,凌波本日有谁知?

杨花已逐东风散,梅萼偏能留晚香。

歌未竟,只闻得远远地亦有歌颂之声。上皇静听很久,虽听不出他唱些甚么,却感觉音声清澈,回顾摆布道:“此歌者莫非也是梨园旧人么?”高力士奏道:“此或是官方男妇偶尔歌颂,一定便是梨园旧人。昨闻黄幡绰已病故,梨园旧人供御的,亦渐希少了。”上皇闻奏,愈觉怆然道:“朕克日所作《雨淋铃》曲,幡绰唱来最好,今不成得闻矣!”时李谟、张野狐二人侍侧,力士因奏言此二人的技艺,亦不亚于幡绰。上皇遂命野狐,将《雨淋铃》曲奏来,李谟可吹笛和之。二人领旨,野狐顿开喉咙唱将起来,李谟即将仙翁所赠短笛相和,音声清澈,端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足使近听增悲,远闻兴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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