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珂差点没忍住哈欠,摆手命世人平身。
“臣见过陛下。”
宋显扬怎能起歹念?就算她及笄后容色惊人,可她是他mm啊!
“倒也是,”宋鸣珂往软垫上一靠,“朕也不善于伤害别人。可坐在这位置上,不能一味当软柿子任人揉捏。”
见一贯平静自如的元礼,竟粉饰不了手足无措,她微微一笑:“陪朕说说话。”
她定了定神,方认出并非剪兰缝菊,亦不是刘盛或余桐,而是俊美无俦的霍睿言,以及容颜清雅的元礼。
宋显琛虽未能开口说话,在元礼每月两次施针的医治下,已能收回含混声音,精力亦爽健了很多。
元礼先是微愣,复笑道:“陛下好记性!这与梅花干瓣泡茶很有辨别,此为汤绽梅,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通过蜡封、蜜浸,保存至来年。”
宋鸣珂下认识握紧袍袖的拳头:“定王兄来向太妃存候?”
路途颠簸,她困顿不堪,开初还与马车外的霍家兄弟聊了几句,未几时便堕入半梦半醒中。
“臣乃医者,该当怀有济世救人之心,对报仇雪耻之举,半点不善于。”
阁中的宋鸣珂听闻脚步声,懒懒坐起家,理了理窄袍上的金玉环带。
当时,若非那人……
“为何?”
对于端坐龙椅上的宋鸣珂来讲,诸事越是顺心,这份安好就越不平常。
“春来取桃花露,夏季取莲荷露,秋时取桂花露,夏季采梅上雪,作汤绽梅,结果更佳。”
午后,元礼如常觐见。刘盛、余桐、剪兰、缝菊等仆侍一见他,皆面露忧色。
宋显扬道旁施礼,垂目瞬息间,桃花眸难掩错愕。
宋鸣珂背靠软垫,眼眶微湿,嗓音因药效退去,规复小女子的娇柔。
盏中芳冽,静悄悄弥散至各个角落,不知不觉,飘入宋鸣珂的心脾。
震天动地,响彻云霄,连逶迤青山亦透着寂然。
如同暴风雨前的彩霞,漫天灿艳多彩,却于目不暇接间,酝酿不为人知的新危急。
暮年先帝身材安康时,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总会择机而行,近几年得病,兴趣大减,是以整整三年未再停止。
展开双眼,对上元礼体贴的眼神,宋鸣珂心中一软,道出盘桓脑海小半日的思虑。
他细细拭净木勺,将那罐蜜放好,又叮咛她需常饮。
暗香与蜜味弥散于半空,教民气旷神怡。
宋鸣珂一想起他那双兽眼,顿时磨牙吮血,明显置身于炎夏,却有种冰冷感直透心窝。
对,那人名叫秦澍,是掌管御前禁卫亲军的殿前司都批示使!
“依臣看,陛下谦恭宽仁,恰好是百姓之福,岂能以软柿子描述?”
当日,宋鸣珂受旧事困扰,胃口不佳,没心机阅览奏折,斜斜依傍在竹榻上乘凉。
继位一年后的初春,宋鸣珂迎来了二次人生的第十三个年初。
两名少年对望一眼,各自蹙眉,均不放手,莫名予人针锋相对的错觉。
霍家兄弟身为侯府后辈,又是天子表亲,毫无疑问被列入此中。
“元卿从未透露恭维之词,今儿嘴怎比这蜜渍梅花还甜?”宋鸣珂放下杯盏,“你的安抚,朕心领了。”
“元卿好雅兴,来年行宫小住,四时花露,任由采撷,”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笑道,“叫上霍家两位表兄,他们技艺好,不吃力。”
宋鸣珂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入口清甜,浅淡笑容缓缓自唇边扬起。
她踌躇了极短一刹时,干脆落落风雅地搭上两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