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神采发白,来不及辩白甚么,皇后已带着人进了东偏殿。殿里烧着炭盆,倒非常和缓,宫女内侍们收支还算有序,没有打闹拌嘴、偷懒耍滑的,皇火线略缓了冷肃的神情。
林云熙来不及细想,婉容华已出言禁止道:“不成。”
“是。”
林云熙脸上微红,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想了想,还是非常坦白道:“妾身也有些许私心,倘若真折了皇宗子,只怕有人就要对劲了。妾身不喜好顺芳仪,也不如何喜好…她。”
皇后体贴问道:“皇宗子可有转机了?”
殿中不过皇后、林云熙、丽修容、敬和夫人、忻婕妤等七八个位份较高的嫔妃在,听了这话纷繁起家,屈膝一福道:“臣等服膺。”
林云熙并不晓得庆丰帝心底对皇后已经陌生了,自她进宫,瞥见的就是庆丰帝对皇后的恭敬。庆丰帝确切不宠嬖皇后,一个月里能有三两天过夜重华宫就不错了,但他从没把其他的嫔妃超出于皇后之上,执掌后宫的权力也未曾分给别人,着实在实得给了皇后较着的信赖。
皇宗子居住的处所自不会差,陈列装潢都非常华贵大气,宫人们皆在旁停歇敛声,沉默着福身施礼。阁房比外头更和缓,皇宗子躺在紫檀木漆金雕花的罗汉床上,还盖着薄薄的锦被,小小的脸颊烧得通红,鬓边的头发都湿了,神采非常痛磨难过,翻来覆去得难以安枕。几个乳母嬷嬷急的团团转,谨慎翼翼地在旁服侍,两个太医在另一边诊脉开方。
皇后气得神采发青,“哭哭啼啼像甚么话!扰了皇子养病,你罪加一等!”
庆丰帝闻言,转了冷酷之色,笑道:“你倒是会偷懒。”语气里带着些感慨,“朕与皇后幼年伉俪,到了现在,竟感觉不认得她了。”
庆丰帝嘲笑道:“能有甚么曲解?教唆殿中省的是她,坦白不报的也是她!她倒是无能,统领六宫不说,朕这里也能说得上话了。”
张婕妤虽不是主位,但她生了皇宗子,庆丰帝和皇后也未曾虐待她,叫她住了主殿,偏殿里住的不过是位份极低的秀士侍选罢了。哪知到了静安宫里,世人才知皇宗子没有跟着张婕妤在主殿里,反而另辟了东边的偏殿出来伶仃和乳母嬷嬷们住着,秀士侍选都挤在了西偏殿里。而主殿清楚有两进,端庄能住人轩堂暖阁尽有,现在竟给下人们住了。
世人纷繁向庆丰帝福礼,皇后首当其冲,庆丰帝一眼便看出皇后是才更了衣,心头添了一层不快。却没说甚么,先问太医皇宗子如何。
这一日可贵晴和,上林苑里迎春伸展出金黄鲜艳的花朵,桃花杏花也从枝叶中暴露小小的花苞。众妃恰在皇后宫里闲话喝茶,奉养皇宗子的内侍急仓促来回话说:“皇宗子昨夜不适,今早俄然起了高热,哭闹不止。”
张婕妤颤抖了一下,仿佛想说甚么,终究还是被御前的宫人捂上嘴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皇后见了也大皱眉头,冷冷看了张婕妤一眼。
皇后心头一凛,张婕妤闻得此言,已是花容惨白、惊骇悔怨,忙奋力挣开几人钳制,膝行两步上前扯住庆丰帝的袍角,哭诉告饶道:“贤人!妾身晓得错了,妾身不是用心的!请贤人明鉴!请贤人宽恕妾身一回!妾身求您了!贤人!妾身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