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筝脚步一顿。
花厅里开席,戏台上开戏。
谢筝的身子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认得快,只一眼便看出来,坐在那边的是陆毓衍。
夜风吹拂纱幔,映出背面临水而坐的一人身影,谢筝脚步不由一顿。
酒过三巡,傅老太太津津有味听了一出折子戏,又叫了几个讨喜的丫环出来行酒令。
她想,萧娴许是对的,陆毓衍恐怕晓得她是谁,只是没有掌控,没有实证,亦或是有别的来由,没有戳穿她的身份。
悄悄念了声“朋友路窄”,谢筝蹑手蹑脚想退出去,刚一挪脚步,就被止住了。
在陆培元回京之前,在弄明白陆培元的态度之前,就坦言镇江产生的统统……
谢筝皱了皱眉头:“衍二爷,身份有别,男女分歧。”
陆毓衍微微偏过甚来,隔着幔帐睨了谢筝一眼:“月色不错,既然来了,就坐下来陪我一起弄月吧。”
那她呢?
傅老太太视陆毓衍与亲外孙儿无异,叫他过来过节,也是道理当中的。
谢筝缓缓跪坐下,陆毓衍望月,她隔着纱幔看陆毓衍。
清冽声音缓缓,陆毓衍没有回过甚来,只是对着水面上倒影的圆月,念完了这一首词。
陆培元出京巡查,孙氏又在旧都,哪有让陆毓衍与陆培元的一房妾室坐下来用团聚饭的事理?
八月十二,秋闱的第二场开考,顺天府也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凶案给结了,统统都灰尘落定。
沈氏自是应下,又依着傅老太太的心机,让人去陆家带了话,叫陆毓衍来萧家过中秋。
月色洁白,映在水面上,粼粼波光,伴着夜风,化作一阵阵波纹,桂花香随风而来,沁民气脾。
她的生辰是仲春十六,顾氏直到二更过半才生下她,而谢慕锦在院子里等了好几个时候,昂首就是明月。
十五这一日,萧娴起了个大早,让人在小厨房里备了质料,亲身脱手给傅老太太做月饼,安语轩里忙到了中午,这才算做得了。
自从萧柏外放明州以来,中秋佳节,府中人就没有聚齐过,现在好不轻易齐了,傅老太太格外看重,细心叮咛了沈氏,说家中人丁虽少,但也要热烈一番。
宴席摆在花厅里,窗户临水,把大窗板都卸了,恰好对着戏台。
萧娴低声劝她:“府里哪个不晓得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你不去,更加显眼了,连祖母都晓得你前几日为结案子跑腿,今儿个见不到你,她准问起来,到时候,你让我如何说?”
傅老太太哈哈大笑,一面笑话阿黛酒力不济,一面催着浅朱说端方。
天气垂垂暗了,月上柳梢。
而陆毓衍念的清楚是一首咏丹桂的词。
心扑通,慢跳了一拍,谢筝只感觉背后一片冰冷,寒意一向窜到了她的四肢。
阿碧去看了眼,返来连声夸奖,说不愧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看那架式,就与街上平常的梨园子分歧。
“瞧女人说的,”许嬷嬷哈哈大笑,“这飞醋吃得太没事理了。”
案子告终,谢筝不消再为罗妇人与郑夫人耿耿于怀,也终究能够沉下心来,细细辩白这些日子的事情。
陆毓衍和萧临一道过来。
谢筝遥遥就瞥见了他,一身牙色长袍衬得陆毓衍身形愈发颀长,腰间还是那块红玉,伴着他的脚步悄悄闲逛。
“我们来些新奇的,阿黛那丫头呢?从速叫她出去教教我们明州城里行酒令的端方。”
谢筝听着有理,便没有对峙,与浅朱一起畴昔花厅,挑了流水席最角落的位置。
萧家在做中秋的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