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视陆毓衍与亲外孙儿无异,叫他过来过节,也是道理当中的。
傅老太太的身子骨好了很多,这几日已经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了。
可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了。
谢筝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
萧娴莞尔,道:“宫里赐了梨园子入府来唱戏,祖母最爱听了,我这点小花腔,可比不得人家依依呀呀。”
“瞧女人说的,”许嬷嬷哈哈大笑,“这飞醋吃得太没事理了。”
屋里丫环们各个都笑了。
自从萧柏外放明州以来,中秋佳节,府中人就没有聚齐过,现在好不轻易齐了,傅老太太格外看重,细心叮咛了沈氏,说家中人丁虽少,但也要热烈一番。
谢筝蒙头用饭,有对案子猎奇的丫环婆子想凑过来与她说话,都叫浅朱和许嬷嬷给挡归去了。
陆毓衍和萧临一道过来。
陆毓衍微微偏过甚来,隔着幔帐睨了谢筝一眼:“月色不错,既然来了,就坐下来陪我一起弄月吧。”
谢筝缓缓跪坐下,陆毓衍望月,她隔着纱幔看陆毓衍。
谢筝的身子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陆培元出京巡查,孙氏又在旧都,哪有让陆毓衍与陆培元的一房妾室坐下来用团聚饭的事理?
以是,谢筝的奶名是“丹娘”,只要谢慕锦和顾氏才会唤她一声“丹娘”。
酒过三巡,傅老太太津津有味听了一出折子戏,又叫了几个讨喜的丫环出来行酒令。
那她呢?
清冽声音缓缓,陆毓衍没有回过甚来,只是对着水面上倒影的圆月,念完了这一首词。
萧家花圃依着旧都爱好制作,水边除了游廊,亦有其他与设席花厅类似的小厅堂,都被一一卸了窗板,垂着纱幔。
沈氏自是应下,又依着傅老太太的心机,让人去陆家带了话,叫陆毓衍来萧家过中秋。
天气垂垂暗了,月上柳梢。
一向悬在心中的迷惑终究了然,谢筝垂着视线苦笑。
萧娴低声劝她:“府里哪个不晓得你是我身边得力的,你不去,更加显眼了,连祖母都晓得你前几日为结案子跑腿,今儿个见不到你,她准问起来,到时候,你让我如何说?”
悄悄念了声“朋友路窄”,谢筝蹑手蹑脚想退出去,刚一挪脚步,就被止住了。
阿碧去看了眼,返来连声夸奖,说不愧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看那架式,就与街上平常的梨园子分歧。
谢筝原是不想去的,就筹算留在安语轩里简朴用些晚餐。
谢筝脚步一顿。
幸亏,等人进了花厅,就看不见了。
“去哪儿?”陆毓衍声音清冷。
许嬷嬷乐呵呵出去,福身道:“女人的这份孝心,老太太准要欢畅坏了。”
浅朱悄悄推了推她,表示她趴在桌面上,自个儿抬步往里头走:“老太太,阿黛多吃了两杯酒,喏,趴下嘞!奴婢来给您讲明州城的端方,有一回女人与城里的官家女人们一道赏花时,她们行的雅令可成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