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奶奶气得又是一顿嘀咕:“越来越没端方的货!”
从严家到柳青街,有八九里路,车子路过盐阜船埠时,却被密匝匝一伙运货的人挡了来路,一问才知是几家大盐商的船在卸货,只得我们绕路。只是细心看了一下他们从船上搬下来的浩繁物件,却满是些樟木大箱,以及打包好的大小家私物件,如何看也是搬场的模样,岸上有一个操着北方都城口音的人在大声呼喊:“你们这些人把稳着点,这但是刑部侍郎家的东西,碰坏一件,连你们家老爷都担待不得!”
“甚么事大惊小怪的?”韩奶奶正没好气。
我又去看隔壁家婶娘在不在,打声号召也好问一问,谁知隔壁家的门也锁了,这就怪了,如何都不在家?
我更急了:“谭大夫!我是桃家的月儿啊!我爹和我娘呢?”
我爹吸了一下鼻子:“现在到处都闹疫痢,他也得了这病……前天夜里就发汗发热,肚子痛得满地打滚,天亮开端泻,一天泻了几十次,最后都、都泻出脓血来了!”
我怕病气感染二少爷,便请韩奶奶帮手,将我床铺被褥又搬回先前刚来时的小屋,但二少爷却不让,提及原因,多数也是前两日惠赠来严家找玉叶未果后,严家第三天派人各处去查访,公然玉叶一个大活人生生不见了踪迹,既没回师姑庵,江都城里到处也问不见去处,找当日雇车的下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官府推断赶车的是拐子,想是看玉叶一个洁净清秀尼姑,就把她迷晕带走卖了也未可知,因而草草结案。二少爷气结,去找大少爷说,大少爷口上承诺,但还是忙本身的事去,去几次二少爷把他逼急了,他就反把二少爷骂了一通,说二少爷整天只做个闲人,家里出了关乎家道出息的端庄大事,这节骨眼上还死了个丫环,已是官司缠身焦头烂额,二少爷不晓得轻重和分忧,还在这儿扰乱,究竟有甚么大不了的,这不过丢个出了家的旧人,算甚么大不了相干的?
桃三娘看着我,略感喟一句道:“前几日这四周几口井的水都不知如何污了,喝过生井水的人全都得了大痢,陆连续续有些人都清算些东西,或投到同城别的亲戚家去了,你爹娘,夙起我还瞥见你爹走畴昔,这会子是去谭大夫那儿了吧?”
玉香,说的就是玉叶,她没削发前在严家用的名,以是严家人还改不了口,仍按这叫她,我记起梦里听玉叶说话的景象:“她归去了?多迟早走的?”
二少爷听了,嘀咕一句:“都城的这些人都往外逃了么?好久没与王家通信,不知远椹兄近况如何。”
我点点头,望向桃三娘:“三娘,街上如何人影都未几见?我爹娘是带我弟弟去看大夫还没返来么?”
“我弟弟犯了疫痢,现在等着钱买药。”我说完就奔去角门,把钱交给爹,再跟他说好我待会儿也回趟家去,他忧心忡忡地似听非听到,就仓猝走了。我回至院子,二少爷就说:“车备好了,走吧。”
韩奶奶服侍完二少爷晚餐,再新替我熬下一锅药,清算屋里伏贴就归去了。
“谭大夫那儿?”我想也不想,就回身往外跑,二少爷叫住我:“你等等,坐上车一起去!”
我爹抬开端:“月儿?”
二少爷去老爷屋里问安,还是留我独安闲屋里,吃了点东西,模恍惚糊刚想睡去,外间离远就有人杀猪似的喊:“不得了!不得了!二夫人!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