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天，你们怎的会备好那东西？晓得我陷在那边了么？”
祈烈道：“已变更统统工匠正在抓紧做那种大鹞子。右军的薛工正说，到晚间最多只能做出五十个来。”
我看了看天。天气也有点晚了，西门这一带非常安静。武侯的封刀令已下了四天，当然右军也不敢不遵，更何况城中残存的公众已是未几了。百姓广场中已聚了五六万城民，也真没想到，屠城这几日，竟然已屠灭了极大多数。围城之初，城中大抵有八十万军民啊。
“事情告急。”
她们都坐回坐位上。武侯道：“你的琵琶是跟谁学的？”
怪不得要矮小的死士，也把薛文亦调去啊。我不由赞叹劳国基。现在是初春，正起东北风，风刮向西南，也恰好到蛇人营地上。在高山上攻蛇人，只怕胜算极微，但这般火攻，居高临下，便是蛇人已不是很怕火，它们也非一败涂地不成。只是这条战略也过分凶恶，那些到蛇人营上空掷火药包的死士，生命也都系在一根小小的绳索上，只怕会有一多数回不来了。
他喝道：“前锋五营百夫长楚休红听令！”
他说得眉飞色舞，那两个小兵也听得神驰目移，我却仍在看着那望远镜，心中暗想着：不要说没有伤亡。秦权他们几个龙鳞军便已战死，我的前锋五营的神箭手谭青也死在蛇人阵中了。
我对金千石道：“金将军起来吧，我这个实在有点婆婆妈妈的，请金将军不要介怀。对了，你说的薛文亦是何人？”
莫非，那是伪兵之计？
我看了看金千石，他有点难堪。龙鳞军此役功绩也不小，却未曾有甚么犒赏。毕竟，前锋营是武侯嫡派，不比龙鳞军。
我道：“有甚么敢不敢的。你们平常吃甚么？”
此人到我跟前，跪下道：“统领，末将龙鳞军中军哨官金千石拜见。”
“张先生道，北门外那火云洞便出产硫磺，硝粉却可在那些旧墙上刮取。筹办每人照顾一斤火药，再带上一个木桶的那种能烧起来的酒，这些却并不难办。”
武侯道：“站起来发言吧。”
我道：“路将军，你们如何将机会掌控得如此好？”
这望远镜正对着西南面，几十丈外，也就是南门的西北面。可那儿明显是一片空位，蛇人进犯也一贯只攻南门，并未曾攻到西门来。
彻夜要策动反击，我也实在睡不着。走出门去，暮色已临。远处，蛇人的阵营中也没有甚么声气。我又到了那箭楼上，却看了看阿谁望远镜。那两个小兵也熟谙我了，很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
苦涩的米粒入口，只感觉与平时吃的那些干饼实有天壤之别。这类白米粥在都城里本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东西，南边出米，更不是希奇东西了。只是现在烽火纷飞，能吃到这个，实已是极大的享用了。我俄然想到，被拘禁在百姓广场中的那些城民不知能吃到甚么。
刚吃了两口，我忽道：“你们吃过了么？”
他一笑，道：“恰是。”
武侯猛地展开眼，放铁笛在手掌一击“啪”一声。她一惊，手指移开了琵琶，一众歌女离座，跪倒在武侯座前。
“那是甚么人的营帐？”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那两个女子忙扶着我，一个把我额上的湿布拿开。我刚想问话，帐篷外有人出去，模糊记得那恰是我逃出蛇人营地时拉着鹞子绳索的龙鳞军军官。
等我降到离地另有一丈多高，却听得树林里的蛇人俄然收回一阵号令，黑压压的一片蛇人冲了出来。
笛声渐杳，显得琵琶声重又高耸于外。但这时的琵琶声已不成曲调，便似雄师过后，一片狼籍，阿谁和熙平和的村落中已无噍类，只剩一片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