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父兄都被扣在钦州,大嫂要忙着稳住一家高低, 剩下的事, 就得靠她了。
沐青霜昂首,见鬼似的看了看远处山顶的积雪:“这寒冬腊月的,你跟我说天热?”
好不轻易挪到饭厅门口的台阶下,沐青霜停了脚步,微微侧头将脸靠近他些,以极低的气音叮咛道:“在家里孩子们面前不要提那些事。”
沐青霜一抬眼就瞧见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忍不住蹙眉:“你脸红个甚么劲?怕见生人?”
贺征分开五年,沐家新长起来的一茬孩子他几近都没见过。
能够说,打从有循化城起,沐家就在这里扎根繁衍,天然是人丁浩繁、亲族庞大。
沐青霜与向筠并坐在主位,贺征与令子都一左一右坐在两旁,谁也没开口说话,氛围非常沉闷。
幸亏气候冷,好些个孩子都不太想喝粥,小厮挨个给三张桌上想喝粥的人分一分,倒也恰好够每人一碗。
这行动有点大,扯得她身上的几道伤口齐齐剧痛,让她的五官全皱成一团,嘶嘶直抽冷气。
“大哥都不敢这么摸我脑袋了!”沐青霜没好气地挥开他的大掌。
被训个满头包,令子都自知理亏,只能“欸欸”应下。
贺征悄悄磨了磨牙,想是不是有人偷偷往粥里倒了白醋,酸得他胸腔都揪疼了。
里头传来令子都无法的笑音:“头头,不要拿筷子敲碗。你大嫂都说你多少回了,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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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哭的时候,眼泪不能处理题目。得沉着下来想体例。
贺征偷偷翻了个不满的白眼,低声问:“子都……常来?”
贺征鼻子微酸,喉头哽了团棉花似的:“多谢大嫂。”
“也不算常来,只是我在家时偶尔会请他过来一道用饭喝酒,哦对了,”沐青霜诚心肠望着他,“现在你既暂代利州军政,他就归你管。方才他跟你脱手也是为着大嫂的拜托,你不会难堪他吧?他以往但是你最好的朋友。”
方才挑马蹄时还从令子都那碗里多挑了一颗!
不过,起码她还肯信他对沐家绝无歹意,也仍旧肯将他当作家人……
她想了想,若无其事地拿勺子从两个碗里别离拨出几个马蹄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二位将军都是仗义之人,多谢啊。”
因方才是沐青霜临时开口说要吃马蹄排骨粥,向筠筹办得仓猝,便只熬了一小锅。
见是贺征扶着沐青霜,向筠愣了愣,余怒未消地走到近前,眼红红地剜了贺征一记,将沐青霜搭在他小臂上的手牵走了。
沐青霜虽记得要在孩子们面前平静如常,但心中到底惦记取那么大一桩事,当然不会故意机像平常那样细看本身碗中的粥,只是恍兮惚兮地拿起勺子。
不过沐青霜想了想,总觉如许拂他面子不大好,便也没与他矫情,只是避开他的手掌,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沐青霜本来也没感觉这是个多大的事,可令子都提了这么个二选一的建议,就让她很难堪了。
令子都停了停,很给面子地又弥补道:“贺将军那碗也多。你选吧。”
彼苍不会饶过谁,这女人更不会。
二人见状,便将各自那碗粥又拿了归去。
现在的沐青霜毕竟已是名副实在的沐小将军, 虽因事发突但是气愤哀痛, 乃诚意生无措,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嗯,我晓得的。”贺征应下,抿了抿唇,颧骨乍然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