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虎辇持续缓缓前行。
狗屠子考虑再三,毕竟没去当兵。
金戈卫,那但是天子陛下亲军,能得他们保护摆布,更是天大的荣宠。
多红他说不好,归正绸缎铺王大娘给闺女留做嫁衣的上等红缎子拍马难及。
狗屠子揉了揉几近被银光闪闪的铠甲晃花的双眼,定睛一看,也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将军真豪杰也!”
此言一出,人群就有些躁动,即使无人敢透暴露不满,心中却都不免腹诽老者的霸道。
由城门敞开端,人群由远及近渐次传来没法按捺的躁动惊呼。
兰陵王从这个门出去,万人空巷。
被称作狗屠子的少年生得还算清秀,浑身高低透着一股机警劲儿,闻言他也不恼,咧开嘴笑笑,暴露一口白牙:“杀龙杀狗还不都是个屠子,偏他是神人,小爷今后也混个神人铛铛!啥名号呢?嗯,就叫屠狗氏!”
兰陵城是周遭万里数得着的大城,商旅来往、百业畅旺,尤以西市为最。
狗屠子被这一眼看得心动神摇,却鬼使神差答道:“我只杀牲口,没想过杀人。”
当然如果真要找出点儿分歧,也不能说必然就没有,起码兰陵西市就不见了一个少年狗屠。
当明天子陛下最心疼的季子受封兰陵的动静一年前就传得满城皆知。
本来沉寂的长街俄然沸腾,万人同呼,震惊六合。
此语一出,群情耸动,世人对燕姓老者的观感又自分歧。先前只道他霸道霸道、目中无人,现在却觉其慷慨壮烈,实在可敬可佩!
那红袍似血,那银甲如龙,那刀锋夹道,那火光冲天。
看着那一柄柄透着雪亮寒光的战刀,狗屠子非常恋慕,心说固然比不上本神人的屠狗灭猪刀,却也威风得紧啊。
他瞥见了一只赤红色的大爪子。
老白头一瞪眼,扭头指着角落里一个少年骂道:“又是你这杀猪骟驴的肮脏惫懒小子,你晓得甚么,屠龙氏的煎饼卷大葱以黄龙皮为饼、青龙筋为葱,岂是平常的吃食?”
那一夜,须发斑白的老将军壮心狠恶。
如果说东城大月坊是兰陵城达官权贵令媛买歌笑的头号销金窟、南郊舞雩台是文人骚客纾解性灵的首选和顺乡,那么西市桂花巷就是贩夫走狗、升斗小民们挥汗如雨、甘心掏空荷包的无上圣地了。
也罢,小爷还是做大侠吧,狗屠子很快就下了决计。
街上的风仿佛大起来,吹得火焰猎猎作响。
“男儿生当如此!”
特别不能容忍的是他看到老白如同脱缰的野狗普通竟是冲到了他前头,当下一猫腰,往人缝里钻去,引得大女人小媳妇一阵惊呼唤骂。
身心舒坦以后,在落日的余晖抑或披发着暧/昧光晕的红灯笼映照下,晃闲逛悠穿过歪倾斜斜四通八达的巷子,漫步到巷口的百大哥茶馆,点上几样吃食,沏上一壶半旧不新的茶,嗅着茶香和各色吃食的芬芳香气,听上一段儿老白头的神魔故事,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呐。
“殿下,百姓拥堵门路,惊扰赤虎,为殿下安危计,当遣散之。”
狗屠子举头阔步走在街上,非论是开店摆摊的商贾还是走街串巷的小贩,都亲热地跟他打着号召,当真是无人不识。
狗屠子知恩图报,常省下肉食布施街坊,不动刀的时候便在街上厮混,一人吃饱百口不饿,倒也清闲安闲。
因而,毫不拖泥带水,狗屠子变卖了爹娘留下的三间破屋子,川资、衣物、腌肉和干粮装进承担,屠狗灭猪刀别在腰上,就这么潇萧洒洒地出了西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