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面露激昂之色,躬身道:“敢不为殿下效死!”
“男儿生当如此!”
兰陵城虽称得上富庶,但在大周的广宽版图上,只是个偏居一隅的乡间小处所,闭塞的很。纵有些神仙妖魔的事迹传来,也只被当作老白那些远方同业们的别致段子了。
此语一出,群情耸动,世人对燕姓老者的观感又自分歧。先前只道他霸道霸道、目中无人,现在却觉其慷慨壮烈,实在可敬可佩!
因而,毫不拖泥带水,狗屠子变卖了爹娘留下的三间破屋子,川资、衣物、腌肉和干粮装进承担,屠狗灭猪刀别在腰上,就这么潇萧洒洒地出了西城门。
他瞥见了一只赤红色的大爪子。
老者看向路旁孤零零站在人群最火线的狗屠子,虎目中带着几分赞成:“少年郎倒有几分胆色!可愿参军杀贼,博个出息?”
狗屠子考虑再三,毕竟没去当兵。
那红袍似血,那银甲如龙,那刀锋夹道,那火光冲天。
那一夜,须发斑白的老将军壮心狠恶。
狗屠子知恩图报,常省下肉食布施街坊,不动刀的时候便在街上厮混,一人吃饱百口不饿,倒也清闲安闲。
天气渐晚,兰陵城被夜色蒙上了一层昏黄的面纱,在渐次亮起的点点灯火下更添娇媚。地处安宁繁华之地,绝少烽火涉及,城中宵禁已废弛多年,此时人流不减反增。
狗屠子从这个门出去,孑然一身。
既然都是神人,自当靠近靠近,狗屠子非常高兴。
本就人声鼎沸的西市这下如同开了锅,鸡飞狗跳狼奔豕突,人潮如大水般向西城门涌去。
以是,持续待在兰陵西市做屠子是千万不成的。
老者扭腰侧身,如一头卧虎欲起,虽虎伥深藏,而百兽知其威。
这也难怪,世上从不贫乏真知灼见、煌煌大言,却少有肯一步一个足迹去知行合一的寻道者。
狗屠子费了杀二十头猪的力量方才挤到前排,再往前可就是附属兰陵郡军的红衣甲士们森然的刀锋了。
狗屠子更加飘飘然,仿佛真成了当世神人普通,咧着一口明白牙招摇过市。
多大他也说不好,比外相行李掌柜当作镇宅传家之宝的猛虎爪子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估摸着必定能一把抓起他十岁时捅死的大肥猪。
道旁的甲士和百姓骇得齐齐后退,大家都生出下一刻就要葬身虎口的绝大惊骇,一时候少不得拥堵踩踏、呼疼叫苦。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有燕老将军在,小王稳如泰山。”
那一刻,十四岁的狗屠子热血沸腾。
狗屠子也是精力大振,恨不得肋下生翼立即飞到城门。
由城门敞开端,人群由远及近渐次传来没法按捺的躁动惊呼。
金戈卫,那但是天子陛下亲军,能得他们保护摆布,更是天大的荣宠。
本来沉寂的长街俄然沸腾,万人同呼,震惊六合。
当明天子陛下最心疼的季子受封兰陵的动静一年前就传得满城皆知。
自此担当祖业成了西市年纪最小的屠子,趁便挡下了觊觎爹娘不幸遗产的贪婪视野。又因为特别善于屠狗,几年下来,街坊们便都叫他狗屠子了。
身心舒坦以后,在落日的余晖抑或披发着暧/昧光晕的红灯笼映照下,晃闲逛悠穿过歪倾斜斜四通八达的巷子,漫步到巷口的百大哥茶馆,点上几样吃食,沏上一壶半旧不新的茶,嗅着茶香和各色吃食的芬芳香气,听上一段儿老白头的神魔故事,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