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他的迷惑,羿天一语出口,的确能气死人不偿命:“替人的脸都比你这张脸来得实在,比起虚假之貌,他的脸自是让人看着舒畅多了!”
鲜明是废太子李炽。
“哎哟”一声,印堂被弹得发红,十七委曲地扁扁嘴:“真不愧是师徒,有样学样,又弹咱家脑门子,变笨了可咋办?”
情若错付,再无救赎;然若无情,活着又有何滋味?
“甚么人?”
两个各有所求的人,就如此草率而仓促地、走到了一起,到头来,毕竟是一错再错,相互都回不了头,勉强相处着,也不知是谁愧对谁多一些,是谁亏欠得更深些。
李炽脸皮颤栗几下,皮笑肉不笑:“本公子碍了你的眼?那可真是罪恶了!你我本不该在本日见面,怪就怪――你不该动了本公子的棋!”
“中间好胆色!好耐烦!”东宫防备森严,太子的崇德殿内竟呈现不速之客,羿天顿时猜到:此人极有能够是从皇宫密道探入殿内,藏身角落等他入殿,还能龟息静伏,如此耐烦,此人当真非同平常!
墨汁滴落,晕染在纸上,他竟盯着那点晕渍,恍忽入迷,似在冥想之时,俄然,耳背微微一耸,如狼的敏觉听力,一刹时捕获到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仿佛衣衫掠过木架,飒的一下!
“哎?殿下,您还没用饭哪!”十七仓猝追出去,“太子妃那边,有典尚宫跟着,贵妃娘娘不会难堪她的,您放一百个心!”
“懒龟趴于墙角打盹,都能被你发觉到,公然没有丧失头狼的敏觉,没有白费本公子当初驯养狼孩的那份苦心!”
眼看十七嘟嘟囔囔的,一边抱怨一边掉头走远,羿天心中苦笑:担忧又能如何?伶姐姐想做甚么,那里由得他来管?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笑回身,那人暴露真面――不惑之年,颜面白润,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还相称年轻,长得也俊,一对儿丹凤眼,眸光慵懒潮湿,眉宇间几分懒意,松垮垮披了件灰袍,似如何也打不起精气神来,而此人眼底隐晦之物,黯黯沉沉,看不穿也摸不透,神采间透着几分古怪,要笑不笑,阴阳怪气……
十七侍立于旁,摇了点头:“一早就没有看到,咱家也不晓得太子妃忙甚么去了。”话落,去外头问问奉侍太子妃的那些个宫娥,半晌后返来答话:“她到快意宫给贵妃娘娘存候去了。”
而他与宁然……
蘸了墨的一支狼毫,停顿在手中,羿天眉端一凝,执笔思忖:倘若贵妃不肯让步,执意下懿旨以兵力弹压流民,这储君令只怕是能力不敷……
罢了、罢了,“情”之一字,想多了也是无解!
凤伶有所求,他亦然。
东宫那边,早膳时不见凤伶露面,太子正迷惑地问:“太子妃呢?”
“十七,”脚下猝然停顿,羿天略微沉吟,“你去政事堂那边看看,昨夜天机观一事,朝臣们可有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