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俄然寂静不语,回身,盯向棋案上那一局棋,如有所思。
暗自咬牙,咬破了嘴唇,泪水混着血水吞咽而下,人却五体投地、战战兢兢地蒲伏在匡宗与……蓥娘的脚下!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的那一瞬,他半阖的眼底缓慢掠过一丝怨毒、仇恨之芒。
剥夺了太子封号、皇家子嗣名分,贬为百姓的李炽昂首帖耳、唯唯诺诺,对匡宗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出甚么事了?”
十七年前,匡宗就曾劈面挖苦他:缩头乌龟、窝囊废一个,本王攻入都城杀你手足、篡夺你父天子位,你还帮着本王遣散京中守备,派人将你父皇驾崩的动静告密与本王,献上你父皇的玉玺以示投诚,就为明哲保身、从本王这里讨一条活路……
李炽隔窗而望,看街面热烈场景,可不正应了“装点承平”这词儿么?
“匡宗班师回朝后,朝中,克日有何气象?”奥妙入京的李炽,鹄立窗边,似是随口一问。
这时,忽听街面上一声巨响,似有甚么东西被撞翻在地,闹出极大的动静,还异化了数声惨叫。
知名氏双手捧来一顶纱帽,宽帽檐儿搭着白纱帘,戴上,恰好讳饰了头脸部,难以被人看破身份。
匡宗骂他是缩头乌龟,他也真真是当了一回活乌龟!
现在的贵妃蓥娘,曾经只是他的太子妃。
眼睁睁看着本身的女人,投入别个男人的度量,而他,为了活命,还不得不蒲伏在仇敌脚下……
降得一线朝气!
知名氏一惊,猛地开窗,冲街上张望,只见那十八个壮汉合力抬着的祭台,竟被奔驰而来的一匹黄骠马刮蹭到,壮汉们脚下打着趔趄七歪八倒,四方祭台也轰然砸落在地。
外头的动静闹得恁大,公子却懒懒地坐到了棋案那头,动也不动,只撩了一下眼皮子,望向窗口。
“晏公军功赫赫,又是朝廷元老、肱骨重臣。”只是年事大了些,错非驭刺大将军此番护驾无功,这兵部尚书一职的合作,如何也轮不到王冕头上。
忍下奇耻大辱!
“头颅?”公子微讶,而后觉悟,“定是军中兵变的那些将士头颅,邱筠杰的项上人头,应在此中!”
“……草、草民谢圣上不杀之恩!”
“来京数日,出门一趟总得戴着这顶帽子。”接来纱帽,贰心中郁郁:看来,今儿早晨又得遮讳饰掩,当一回缩头乌龟了。
“祭台上没有供三牲三畜,”知名氏忙道,“公子您快来看,幔帐里头滚出来的……1、2、3、4、五……唉,卑职也数不清,到底滚出了几颗头颅!”
“罢了!本王杀你、只怕玷辱了‘太阿’!自本日起,庙堂之上再无你太子炽,去当个百姓,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这怯懦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