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煽得群情激奋,顿时一呼百应:
春耕之季,长安帝都热热烈闹办了场迎春神的祭奠典礼。帝都城外,却无半点喜庆氛围。
电闪雷鸣,风雨交集,凤辇急行于宫中御道,蓥娘神采焦心,声声催问。
本日,内侍省寺人总管,方才得了贵妃娘娘的旨意,于东宫毗邻的晗光殿殿宇之上、吊挂黄金稻穗九串,此殿堪比安王期间的武德殿,乃匡宗听政之殿,本日又逢仲春二,挂黄金稻穗,也是讨个吉利好兆头。
厅内声浪,余音绕梁,翰林院鸿儒也受其影响,执笔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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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宗子珩失落以后,东宫之位悬空数载,匡宗已有立储的决计,而在他离京出征之际,晗光殿突遭天火焚噬,如若连东宫也引来天火,这可如何是好?
匡宗调集众臣商讨以后,命各个封地的藩王、盘据一方的军政长官,出兵弹压本身统领境内的穷户暴动。不料,这些人却阳奉阴违,借着混乱时势,趁机向朝廷伸手索要财帛、增兵买马,暗中扩大权势,据地自雄。
沲岚短促一声:“不!”忙将眼线探知的动静,精确禀告:“在翰林院。”
急来报信的寺人总管,冒雨陪在娘娘凤辇一侧,大声回话,提示娘娘:城中百姓都看到了,难堵悠悠众口哪!
“圣上离京,领兵交战,命我等辅政,不想彻夜宫中竟有此祸难,太卜署演卦推论――必是宫中有人行动不端,触怒彼苍,招至天火,累及国运!”
“滴血成书,忠告进谏,肃除祸害!”
天子鞭长莫及,又逢边关犬戎大肆进犯,匡宗一怒之下,御驾亲征,命驭刺大将军为前锋,亲率三十万雄师,浩浩大荡、赴边关要塞虎牢隘口,阻击蛮夷犯我国土。
“天火、是天火!”
恰在此时,紧闭着的厅门“砰”然震响,贵妃蓥娘猝然排闼而入,一步步的、冲着宰相大人走去。
“老臣,头一个来!”
“半夜会聚?在政事堂?”蓥娘立时警悟。
短短四年间,穷户暴动不止,时有揭竿叛逆的豪杰浑举,但在匡宗以暴制暴的强力打压之下,叛逆兵各处崩溃、小头子之间纷争不竭,尚不成气候,却也给朝廷添了很多乱子。
宫中传令使已分派至各地催促,大小驿站的递铺不时传来捷报:某小县某小吏献来一车稻谷,求朝廷嘉奖、升迁官职。
“竟然去了翰林院?!”是成心绕个弯子避开“闲杂人”么?蓥娘城府一动,低声叮咛亲信:“沲岚,速去藏书阁,找石谬当年画的一张图,西内修建图!找到后,速来翰林院!”
左淳良走到厅堂正火线,捋起袖子,拿起案上削竹简的薄刀,正要划破指腹,滴血成书!
惊蛰的第一道雷声落下,闪电扯开夜幕,劈下一团火球,不偏不倚,刚巧劈落在晗光殿屋脊上,蹲于屋檐的嘲风兽雕塑“喀啦”裂作两半,屋脊洞穿,瓦当震碎,那一道天火直落晗光殿顶梁柱,轰鸣声中,幔帐蹿火蛇舞,木布局的大殿,刹时燃起了大火。
一声惨烈呼号,司灯浑身着火,火人儿似的扑腾出来,凄厉呼救。
翰林院中,多鸿儒。
跳蚤虽不成气候,但这数量一多,咬起来也是痒得人寝食难安。
“是,娘娘。”沲岚仓促而去。
“走水了――走水了――”
“你们可瞧细心了,确是天火?”而非报酬?
“皇宗子至今下落不明、存亡未卜,若无此妇妖言勾引,东宫又怎会悬而未决、皇后之位又怎会轮空?”左淳良振臂疾呼,激昂发声:“天降肝火,示警百姓,彻夜众僚就在此处滴血成书,恳请圣被骗机立断,剪除宫中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