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这世上最伤人的,便是这久别相逢后的客气。
闻言,陆无涯将信将疑地将内力聚于丹田,默念要诀。公然,无寒无痛,穴脉畅达。他已有十年未有如此感受了,不由嘴角微提,暗惊:如何能够?莫非是那紫缕蛇毒?
十年来,你过得如何样?
“你觉得公布阎公子的赏格就能杀得了他?”宗政承锋道。
宗政承锋勃然震袖,厉色正言:“但你记不记得已为那邪令欠了多少血债!”
“您为何……”陆无涯的目光顿时暗淡,“为何又要逼徒儿挑选?”
“我知你被阎公子的《混元修罗功》伤过,不得运功聚气,不然寒冰钻心,以是昨夜棠溪将你带返来后,我便没有为你运功疗伤,是担忧你遭旧伤反噬。但今早再看之时,你体内只剩几缕微小的寒气,已是旧伤近愈。”宗政承锋道。
“嗯。”陆无涯坐起家来,皱眉而笑,目光闪躲着,抚过那窗外春绿都盖不住的红颊,落在了满墙的画像上,每一幅都是阳光般的笑容,每一笔都是精勾细勒的萧洒,那是他已认不出的本身。
陆无涯之后果绿萝迷香而梦见的云海便是在此峰观得。现在,他的的确确地立在了沈天峰之上,望着与梦境无异的宗政承锋,恭敬唤道:“师父。”
“三宗四派盟主刘玉何求见。”徐剑升道。
陆无涯点了点头,起家向屋外走去。
“好,放弃循环令,留在剑派助我剿除毒教。”宗政承锋道。
小小的屋子里,道袍叠在床头,酒杯摆在桌上,木剑立在墙角,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仿佛这里还住着一名年青的小弟子,爱练剑,爱喝酒,爱肇事,还爱亏欠。
但是现在的陆无涯连个剑派弟子都算不上。
宗政承锋转过身来,道:“你当真还想认我做师父?”
陆无涯将头微侧,余光却在她分寸以外顿住,心头一暖,又是一酸,道:“好。”
是啊,小师妹长大了。
陆无涯深深地吸了口气,合上双眼,似是不肯再多辩论,道:“撤除邪魔歪道,徒儿迄今共杀了一百五十三人,无垂髻者,无不武者。此中,第一人是墨门掌门古苍穹,最后一人是龙啸山庄庄主龙猎鹰。如若您想,徒儿可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背给您听。”
他本觉得再见之时,棠溪会哭着喊着,诘责他当年为何不辞而别,为何弃她而去,却未曾想面前的她已是一脸淡然,模糊透着倦怠。
“感受好些了吗?”棠溪的声音降落而舒缓,和顺得无可抉剔。
直到窗外阳光的都不再,棠溪终究开口:“你睡了整整三天。”
“虽是如此,你此后练功还是要循序渐进,切忌傲慢,不然几缕寒气也足以令你痛不欲生。”宗政承锋叮嘱道。
宗政承锋还是负手而立,背对于他,道:“你可还记得《太玄功》?”
“三天么?”陆无涯不由担忧起秋梨的安危,不走心道,“辛苦你了。”
“大师兄。”棠溪道,“等你忙完了,来老处所找我吧。”
“徒儿服膺。”陆无涯道。
陆无涯正视着他的双目,道:“一日为师,毕生为父。”
陆无涯哑口难言,侧过甚去,眺北而望,白雾环绕当中,有一云峰模糊可见,已然通天。那便是九霄剑派的至险禁地,整天峰。
棠溪收回了赖在他脸颊的手,道:“爹爹在沈天峰上等你。”
而再度的沉默,也是最好的答复。
就在这时,忽见一剑派弟子登峰而上,墨衣楚楚,玉簪无瑕,手持一把剑柄镶有红玉的宝剑,威风模样,要比那平常弟子光鲜很多。他立在两人身前,抱拳道:“师父,大师……”将话顿住,向陆无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