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有些不安,又略举高些声问:“熏儿,熏儿你可在房里?”
“那,就是了……”世子妃似有几分绝望,呢喃了两声,前面的声音也少了几分咳喘,添了几分安静,却显得阴沉森,“死了好,死了就免除了活罪,屈辱……”
一句言语噎堵了流熏,如在谢府,她早就恼了,但是现在是赵王府。她沉口气说,“那就烦劳嬷嬷代为禀告表嫂,说是阁老府的表妹流熏前来拜见嫂嫂,愿嫂嫂贵体早日病愈。他日流熏再来拜见。”
春旎忙为她添了一碗茶,她一口吞下,总算微微润了喉,畅快的躺下,心对劲足长长感喟一声。
她进了天井,四下看看也没人,青砖地裂缝里混乱的冒出些小草,地砖已被雨水沾湿。显得天井角落处几株残落的白玉兰都是那么萧瑟。
内心怏怏的,不知是这春雨绵绵扰得民气烦没了兴趣,还是被这婆子扫了兴。
阴冷冷的笑声,笑得春旎后背发寒。乌黑狼藉的长发半遮了已无赤色的脸颊,一字一顿说:“太子,是个宦官!他不是男人,他是被皇上所阉!”
随安堂外,院门半开。
“传闻,你要入宫……咳咳,做太子良娣?咳咳……”狠恶的咳喘断了话题,春旎忙逃出本身袖笼中一方绸帕为她擦拭,那唇边咳出血痕,春旎趁她没睁眼仓猝藏掩,却听她淡淡道,“不必讳饰,我都晓得的。”
丹姝说:“蜜斯,我们去看望世子爷吧。若没有旁的事儿,我们还是尽早回府吧,还没刺探出绿婵去了那里?”丹姝担忧的目光,流熏点点头。
那声音若断若续,春旎定神谛听,总算听清,她一惊,莫不是小丫环偷懒,屋内无人,剩了世子妃一人在房里?
好久,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乞助声,颇是沙哑哭泣,“水……水……”
方春旎四下看看,端起桌边一个紫沙壶,倒了一盏茶,用手探探,那茶竟然是冰冷,部下便感觉游移。
她温声应着,四下打量一下,也没小我,但她看到了那低垂的纱幔后模糊人影,听到响动,忙来到病榻旁,她悄悄打起朱幔用金刚钩曳住,见平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纸白形如干枯,干枯的手微抬却抬不起,干枯的樱唇毫无赤色,微微爬动着:“水,渴……”
一阵沉寂。
世子妃不甘心的一把拉住她的手,短促地说,“你,你迷恋太子的繁华……还妄图今后做正宫娘娘吗?”她呵呵嘲笑,一把摆脱了春旎的手,片刻,她冷冷的苦笑挂在唇边,含了几分戏谑道,“你可晓得,太子因何大婚至今,五年都一无所出,膝下无儿?”
春旎说,“嫂嫂莫急,想是下人们去忙了,我这就去叮咛人添热茶给嫂嫂吃。”
她悄悄问一声:“当班的姐姐有谁在呢?”
一句问,春旎哑然,一早就传闻了太子妃惨痛的结局,流熏还同她可惜了好久,红颜薄命,一场朝局之争竟然缠累了无辜红颜。都是薄命的女子。
春旎也顾不得很多,凑去将她扶起,将茶盏凑去她唇边,世子妃久旱逢甘露般探了头挣扎了饮下,又推了春旎说,“渴……”一双手有力的四周摸索找寻。
更是无声。
无人回声,四下了静悄悄。
“废人?废料一个的人!太子他,他不是男人,他早就……没法持续皇嗣,”惊天轰隆响在耳边普通,惊得春旎半晌直感觉耳朵里隆隆作响。仿佛人都虚飘飘的,她难以置信,赔笑说,“语多伤气,嫂嫂莫多言了。”
“熏mm……”世子妃喃喃地唤一声,也不等她回声又猛咳嗽几声,仿佛要将一颗心咳嗽出来。方春旎忙扶住她,心想莫不是世子妃将她误认作是流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