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有深意地打量景瓍,眸光里透出几分慈爱,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否极泰来,介时,朕要颁旨……”
似是晓得于事无补,景瓍眉宇间透出一股莫名的愁苦,虽不再辩论,但独守着那份落寞,薄弱的身影立在空旷的殿堂上,那道影子被殿内的烛灯光拖得长长的。看来景瓍是不甘心纳良娣的,皇上和太后苦苦相逼。这景瓍清楚是个多情的种子,本身尚不能保,还对老婆念念不忘。流熏俄然感觉他很不幸,不知为何想到了一对儿涸泽里挣扎着相濡以沫的小鱼,与其相濡以沫,不如忘情江海,可景瓍看来是做不到的。
也不等皇上开口,皇太后淡淡地说:“她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在东宫受了魔镇得了失心疯,就是她的渎职不是?”尾调子高了几分,不怒自威。
淳懿皇后是她的亲姨母,江氏的女儿,传闻淳懿皇后过世得早,就留下了太子这一脉骨肉,皇上自幼就颇是惭愧顾恤他。也因为淳懿皇后殡天的光阴久了,后位一向虚空以待,日久天长,涓滴“淳懿”这个谥号也显得陌生。现在,被皇上蓦地提起“江氏的女儿”,流熏心头一动,她的母亲更是江氏的女儿,现在如何皇上忽发感慨,提起了江家。流熏垂个头,百思不得其解,但愿是皇上信口提到,偶然之词。
太子良娣?那但是太子侧妃。世人惊奇的目光望着皇上。流熏心想,莫不是皇上冤枉了太子,自发有愧,为太子寻个美人来做赔偿吗?
流熏立在殿里,看十二皇子欢欢乐喜的扯了兰馨的衣袖说,“传闻早晨盛宴要放烟花盒子,普天同庆呢。才我听到牛公公偷偷跟小寺人们叮咛呢,说父皇叮咛的,给世人一个欣喜,不准张扬呢。”
流熏淡淡一笑,心想,现在最大的丧事莫过于一棒子打落了意欲飞天的怡贵妃母子,另有那希冀了鸡犬升天的封氏一族。宿世里,若不是这些人用心叵测要谋位夺权,如何就毒害死了她的母亲,让她和哥哥成为孤儿。
皇上没有留意她们兄妹,反是眸光核阅太子好久,才捋了髯毛思忖着对一旁的太后说:“也巧了,客岁里,太后仿佛还提及,要趁了开春的群芳宴嘉会都城淑媛齐聚宫廷的时候,也为太子选了一名贤德温淑的良娣,帮手端贵妃和怡贵妃打理后宫。”
不消多问,必然是重立太子的圣旨,太子归位,普天大庆。朝臣们顾虑的储君之位虚空一事总算有了告终。可不是天大的丧事?
倒是皇太后笑了说:“宫里好久不见如此热烈了,多些人说话,老是好的。”
只是,帮手两位贵妃娘娘打理后宫事件,那可该是太子妃分内之事。太子妃年宝龄是护国公年定骁之女,大将军年居汉之妹,也是客岁因废太子一事,年府遭了连累,被罢官免爵剥夺了兵权。现在皇上赦免了废太子,可只字没有提太子妃的发落。现在又俄然提起给太子纳良娣的事儿,如何不令人生疑?
世人散去,只等着傍晚的盛宴,宫娥寺人们大家喜气盈盈。
“真得么?”兰馨将信将疑的问,圆圆的脸上宝石般乌亮的眸子透出几分稚气的神采。身后的小宫娥插话说,“传闻皇上就要颁旨,重立太子呢。太子就要归位了。”
景璞沉个脸不作一声,倒是景珏谢恩起家时含笑对付几句,眸光偷偷一瞟,从流熏脸颊上掠过,透了几分志对劲满的奸刁,仿佛顽童的把戏得逞,粉饰不知那份促狭的欣喜对劲,他唇角一抿,模样很有几分敬爱。自幼里,珏表兄就生养在谢阁老府,姑爹赵王爷交战边关,得空顾及这个儿子,就留了珏表兄在谢府同流熏的哥哥子俊一道读书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