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见十一娘仍然不甚放心,笑意更是温和:“你这孩子心善,将婷而视为远亲姐妹,也不枉她这些年固然希少见你,却不时到处想着,季季都会亲身为你裁衣绣鞋,你放心罢,我们家在霍邑因有财产,有管事长驻,倘若婷而娘产业真替她筹算,得了好姻缘,也算婷而将来归宿,倘如果她那母舅在打歪主张,我怎会认同?婷而为柳氏女,眼下没我京兆柳点头,便连霍邑柳都不能逼迫姻缘。”
但十一娘心中却模糊有些担忧:“就怕婷姐姐外祖家因为家世所限……”
因贵妃殁逝之痛,一年间太夫人已是双鬓染白,仿佛俄然间衰老蕉萃很多,但十一娘晓得这个刚毅聪明的妇人并没被哀思摧毁,这时也不再过量疏导,只提及本日与贺烨那番问对,太夫人听后,公然颇觉安抚:“实在早些年前,眼看晋王因先帝娇纵,教养得暴戾傲慢,我对他本不存但愿,幸亏厥后得知他在宫中暗助韫儿,才明白晋王竟然也是为了保存才表示得如此狂暴,小小年纪,也实不轻易了,本日听你一说,仿佛晋王对于经史、兵政上也在悄悄用心,申明贰心中已经有了计算,目前我们为谨慎之故,不能与晋王过量打仗,也只要通过你与绚之,尚能与他暗中联络,晋王如有需求,京兆柳必定尽力以付,这一点,伊伊还当代为转告忠心。”
柳彦如若一向留任宫卫按部就班,3、五年后倒说不定能混得个郎将之职,只不过眼下宫卫全由窦辅安节制,他想要把握实权无疑痴人说梦,调职往禁军,虽大有能够亲赴疆场,但仰仗军功擢升才是武将的正路,的确比留在京都消磨光阴更加无益。
“当年婷而为了摆脱卢锐胶葛,甘担克煞之名,眼下也确是难以在京都为她再找合适姻缘,她看来荏弱,骨子里却也刚毅,直到现在仍然还不忘旧情,并不焦急姻缘,可我们这些长辈却不得不为她操心,我是想着,婷而外王母既然顾恤外孙女,成心为她在霍邑找户好人家,也的确更加无益将来,身为女子,总不能孤傲终老。”
但是当听仆人低降落沉那一问——
直到这时,十一娘才想到还不清楚阿谁不利的幕僚为何被贺烨暗害,但既然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她这时天然也不便利持续胶葛诘问,幸亏听言下之意,贺烨清楚在事前与陆离筹议会商过,陆离既然晓得根由,当然会为她释疑。
贺烨仍然没成心识到十一娘早前曾生不甚“纯粹”的设法,这时饶有兴趣地逗趣:“至于我对扈氏何故如此信重……还不是因为你柳十一所托,请我庇其安稳,据我看来,扈氏固然出身寒微,却甚有骨气,并不肯白吃白住而更愿自食其力,本大王但是思虑很久,才想到这个别例,让其不至于过意不去,乃至觉得本大王也与英国公那老色鬼般,是垂涎她之美色而惶惑不安……柳十一,你这情面可亏欠得大了,要想了偿可不轻易。”
小丫头不会是连易容假装之术都没有听闻过,故而才感受如此诧异罢?“天真稚朴”的晋王殿下哪曾猜想十一娘那些不甚纯粹的动机,且觉得她是为扈娘判若两人的表面震惊呢,因而当扈娘答道“幸不辱任务”以后,不过非常赞成地微一点头,竟然给出一句让十一娘更加摸不着脑筋的解释。
十一娘倒因这一不测动静非常骇怪:“是单让婷姐姐归乡?”
有些人与事,是千万不能肖想,她本是一无统统之人,现在能够获得安身之所而不受屈辱轻侮,已经是神佛恩庇三生之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