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脾气臭了些，性子傲了些，给我们家鱼头打磨打磨，保准能教出我们湘西一等一的花魁来。”
南秋赐早已经气炸了，心中暗道：“这时女人明摆着和花姐儿穿了一条裤子，特地来消遣我了。男人汉大丈夫，可杀不成辱。便是我内心再中意你，也不能任由你作弄。”
时圆明道：“做门徒可惜了，怕不是要做娘子罢？”
时圆明便指着那墙角倒放屏风上的女人问道：“这位姐姐，大抵是本院的书香罢。”
“这女子又极其聪明聪明，经老鸨稍作调教，未过年许，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舞姿亦是惊为天人，辞吐兼有大师之态。”
气呼呼走出了大院，正要拜别，可不免有些不甘心。
时圆明道：“堂堂男人汉，连女儿家的耍戏都吃不消，能有甚么出息？”
钱串串一手扶着衣袖，一手比着拇指道：“妾身见过面貌不羁、去处萧洒的男人，却没个像娘子普通爽到骨子里。”
便拱手道：“琴棋书画，鄙人是一窍不通，你那书香我也不大乐意去做。南某本日另有要事，恕不作陪了。”
南秋赐触了一鼻子灰，气得说不出话。
“倒是这位南小哥，看着是一表人才，做派却实在不如何大气。”
“姐妹们皆是划一，谁先来，谁先得好了。”
钱串串叹了口气：“天降个好命呢。三年前冬上，不知从那里蹦出个修士，也不知为了何事，来福喜院走了一遭。听那凤菀睦弹了一曲古筝，立时瞧上眼了，非方法归去收作门徒。”
但见她提及过往不堪，眉宇之间还是笑意几次，若谈云烟，却又不由得有些佩服。
钱串串道：“是了，凡是新进一个奇怪女人，老鸨便专请画师妙手为她做幅画像，一来是打个周知，二来是表现身份。能上屏风的，少说也是个福喜呢。”
便说道：“这个叫‘打茶围’，高朋们点了灯，便领到这里聊坐。”
“娘子方才说，女子不能有个主张，倒也不然。哪位客人若看着不扎眼，‘福喜’们在这里便可将他打发还去啦。”
时圆明感慨道：“我如果能亲目睹见多好。”
一回身，腰身款款，芊步窕窕，带头往内里走。
“一年以后，方被老鸨架到了台面之上，便奉为色冠潭州，艺绝湘江，千百里外都传出了名声，甚么江城、庐阳、宽城、锦官城，离很多远都有客人慕名而来，挤得院子里捱三顶四，都没个落脚处。”
时圆明便问：“传闻南地有种盆栽榕树，唤名摇钱树的，又有叫钱串串的，想来是姐姐名字的由来罢。”
钱串串笑道：“也是。”
钱串串却想那祸悲楼应是对着福喜院，暗道这女人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南秋赐听得目瞪口呆，想这女人当真是口无遮拦，百无忌讳。
只见钱串串带着时圆明上了二楼一角，坐在一处圆桌前，号召伴计们端来几盘鲜食生果，倒了一杯清茶，一碟瓜子。
好吧，凤菀睦同窗在一一片灰尘中，从屏风里走了出来，真的是千娇百媚，绝代风华。
钱串串道：“恰是，女人晓得很多。”
“待我今后开个祸悲楼，专做小倌儿的买卖，也掳来十八个风韵绰约的相公，门口也挂十八个灯笼，也画上他们的样貌，写上他们的艳名儿，却不接待高朋。”
魏不二自个儿也是过惯了贫寒日子，村里邻舍也多是贫苦得志，逢了饥荒年月，更有揭不开锅的。
时圆明奇道：“如何？”
却从没见哪家哪户将女儿卖去窑子的，不由对这钱串串大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