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商，有墨客，一溜儿的模样周正，口齿清楚，看着就是个好人，如许的人站出来发言，不至于让看客们恶感。
孙恪晓得蒋慕渊心胸天下，蒋慕渊也明白孙恪稳定掺合。
只是，由皇太后这儿转述出来，何尝不是在提示圣上，莫要中了教唆诽谤之计，被那些不着边沿、毫无真凭实据的嘴皮子牵着走，不然刀枪棍棒砸开的就不但仅是北地城门，而是全部北境了。
套熊皮啊……
至于顾家通敌之类的话，断断不会从平话先生、茶博士、跑堂小二们的嘴巴里说出来。
皇太后笑得几乎岔气。
素香楼的买卖还是很好，店主坐在柜台背面筹算盘，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平话先生讲顾家奋勇杀敌的旧事，说这一回顾家的伤亡有多么惨痛。
不然，如何还算兄弟呢？
“他是跟哀家提了一嘴，”皇太后话锋一转，“他说，那些在茶馆、酒坊当中大放厥词，说顾家通敌、守将无能的，他们的嘴皮子看着就比刀枪棍棒短长，狄人以那些嘴皮子做兵器，当然能轻而易举地就砸开了北地城门。哀家深觉得然。”
也难怪孙睿那小子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为了颜面，怕是直接把熊皮套身上了。
自从蒋慕渊和程晋之离京，孙恪“安逸”了很多，他天然也有其他熟悉的勋贵后辈，可一群人聚着是一回事，两三人的对饮，还是要“志同道合”之人。
等除夕时，要不他先给皇太后套一个乐呵乐呵？
孙恪起家，出了素香楼，裹紧了身上的雪褂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全忍下。
明知他性子，蒋慕渊这一回还是主动求援了，不是能人所难，而是找不到能够放心寻乞助力的人了。
这等“胡言乱语”，还真像是孙恪会说的话。
提及来，孙恪的脾气与蒋慕渊算不上“志同道合”，一个萧洒度日，一个为了朝廷百姓连连操心，可架不住从小到大的情分，处得好，就是处得好。
皇太后眸子子一转：“恪儿？恪儿像是会掺合这些事儿的？”
皇太后最宠孙恪，也不在乎一个亲王世子懂不懂朝事，甩手王爷也挺乐呵的，就跟着孙恪去了。
只要另有一人能成此事，蒋慕渊都不会向孙恪开口。
孙恪的确从不掺合朝事，他就是个没有那些坏癖好的纨绔后辈，可这回事关蒋慕渊与顾家……
两人做了那么多年兄弟，对朝事是如何观点，两人相互一清二楚。
翻来覆去那么一些话，听腻了。
两方打擂台，不至于让顾家的评断落了下风。
而都城当中，各处传言还是不竭。
孙恪比永王爷还阔别朝政，永王爷当皇子的时候，被先皇管着，与兄弟们一块商讨朝事，在御书房里老诚恳实给先帝打过动手，可孙恪不一样，他小时候进御书房是拆台，现在进御书房、十有八九是挨骂，正儿八经的折子，根基没看过。
慈心宫里，这一场关于顾家的议论终究畴昔了。
面对分歧，圣上不想顺着皇太后的，必定不该，可一旦承诺皇太后的，他从不食言。
说不憋得慌是不成能的，圣上心火都要冒到嗓子眼了。
蒋慕渊十岁出头，被圣上叫去旁听时，孙恪拔腿就溜了。
圣上抿唇。
孙恪展开眼睛，又添了一盏茶，指腹摩挲着茶盏，心想，这事儿还是快些畴昔吧，北境战事也早些了了，好叫蒋慕渊和程晋之早些回京，不然这吃茶都没成心机了。
有客人胡言乱语的，都叫小二们客客气气地引走了话题，另有依依不饶的，自有店主请来压阵的“客人”来辩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