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来时,她闻声他轻声感喟。
“雁妹,别怕,我会叫锦墨每天来递动静,还是那面墙,还是阿谁时候。放心,嗯?”
崔氏道:“她腹中怀着的是老爷的骨肉,岂能任她带到外头去?母亲,媳妇这就叫人去追她返来!”
她的确恨他,恨他无私,恨他无情。可他毕竟是她生父,没有他就不会有她……
“是太子。”
郑静明站起家,取出一卷云龙纹黄帛,大声宣读:“奉天承运,天子诏曰:臣子卫东康,官至二品,配领户部,不思上报君恩,下恤百姓,结党营私、玩忽职守,盗窃国库,欲壑难填;贪权好利、把持朝政,肃除异己,暗害忠良。今查明罪行失实,囚于天牢,不得探视。家中诸人,暂禁于府宅。钦此。”
“现在环境如何?”
“是,郑参总万福。”
他并没有靠近车窗与她低语,一起无言,相伴而行,只盼此情此景就此隽永长留。
秦姨娘前两日带着贴身奉侍的婢女悄但是去,没有告诉任何人。到了早晨,仍未返来,卫老夫人跟崔氏传闻后,去她房中一瞧,珠宝金饰、贵重衣裳均已带走。卫老夫人还痛骂:“没心肝的东西!我儿不过入宫数日,又未曾科罪,她就吓得夹带私逃!待我儿返来,晓得此事,该有多悲伤!”
“蜜斯!”盖领卫单膝跪地,“太子将部属赐赉蜜斯,部属就只认蜜斯为主。”
当光阴变迁,风云变幻,她不再是昨日那稚嫩而易伤感的倔强女孩,他也不再是软弱无能的文秀公子,运气的齿轮令他们重遇之时,他们已没法安然相视。昔日的统统,都变作一场恍惚而悠远的梦。
“叨教,现在太子安在?”她并没有问父亲的环境,反而问了太子。
“蜜斯,蜜斯!”黄莺气喘吁吁地跑出去,“四周都叫御林军围了!夫人请您去上院!”
“我能有何良策?”卫雁自嘲地笑笑,“我父亲不是尚书了,我天然也不再是官家蜜斯。盖领卫,我只需高放为我保护柔姨,你们如果想去帮太子,随时能够分开……”
郑静明面上闪过一丝讨厌,心道:“此时现在,她竟还念着太子!这般笨拙水性女子,可惜了此等面貌。”
卫雁侧目看去,见崔氏、平姨娘、卫姜、卫老夫人,皆站在一旁,紫苑、莲儿等下人站在另一侧,皆忧心忡忡、惊惧不已。
郑静明回过甚来,第一回近间隔地打量这张被弟弟称作“月仙再世,洛神重生”的容颜。
郑静明不再多言,自顾向外走去。卫雁赶紧跟上,小声道,“郑参总请留步。”
徐玉钦重视着她的神采,见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不由浅笑。心道:“本来她并不中意他。她果然是经敬爱着我……”
回程路途很短,短得仿佛只要一瞬。他乘着他的黑马,与她的车驾并行,不时侧头朝她看来。
“皇上得上天庇佑,竟然耐住药性而醒转……”
卫雁料不到短短几日,风云突变,威风八面的太子宇文睿竟遭群臣联名弹劾?
此时,她心烦意乱,迟疑不知所措。
“一旦坐实罪名,我父亲会如何?”
身边的车帘掀起一角,她坐在车内对他浅笑。
崔氏上前道:“另有两个姨娘,一个病重,一个……不在府中……”
她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向家门,他没有跟上。回顾看去,他立于门前树影当中,远远凝睇着她。她在门阶上鹄立,一双人影,寂静无语,在相互的影象中留下永不消逝、退色的一幅画卷。
“沉着,雁妹。非常期间,卫大人或太子,都不能再出不对!”他的手果断有力,让她稍稍放心,“你不要冒然入宫,只要废储圣旨未下,太子就还是太子。太子一日不倒,你父亲便安然一日。回府去等动静,我送你,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