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没有银钱在门首摆起迎神的供桌,但是大师也都换上了洁净些、没有补丁的衣裳,怀里的荷包也是满满地装满了铜钱。固然上不得豪杰楼,但是路旁的小吃食摊子,花上百来文钱,也够让苦男人们混一个醉饱肚儿圆。
戏文固然只得《群仙庆寿》、《天后送子》一类吉利戏,但是架不住热烈,跟着保护北帝行宫的人们高举着木雕漆金的方天画戟、八棱金瓜之类仪仗而出,那一座神轿也呈现在了伶人们面前。
佛山四周水道之上,更有广州城里有些身份职位的人物,雇了一艘艘珠江花舫,带着驰名的船娘、女校书,挤在船头,望着那一条昌大非常的护送北帝的步队指指导点。只是这个年代毕竟还是礼教最周到的时候,便是做皮肉买卖的船娘、女校书,也都是大衣服将本身裹得严严实实,瘦肥大小的三寸弓足也走不了路,只能害羞带怯地坐在船头,拿扇子遮着脸,扮一个娇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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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早安排下的南狮队在前,舞龙队在后,舞动着朝前开道。那些各处神庙的神肩舆,也有在前开道的,也有在后保护的,都摆开了架式。
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终究带了一丝很恨杀机:“就是不晓得这位魏道友,他到底是不是个有福分的人,能不能消受得了贫道这一枚神仙果?”
城隍行台的万真观里,打发了小道童与香火道人扮了黑无常范无救、白无常谢必安等一班八家将,倒是恰好与扮地藏王、扮牛头马面的小和尚们凑了一出目连救母出来。
也有扮钟馗与钟小妹的,也有扮布袋和尚的,也有八仙过海、西天取经,扮骑驴老儿,扮跛脚乞丐,扮猴儿猪儿,扮戴毗卢帽的老衲人。
他还向着仙方士点了点头。
普祥道人听了这个答复,倒是对劲地一笑:“到底还是任庄主,办事公然周道,不比贫道这削发人,只能拿个新奇果子算作贺礼,陋劣,陋劣得很哪。”
普祥道人这话问得平常,但是任天蓬倒是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一丝不易发觉的焦灼来。任天蓬擦了擦头上的汗,不偶然痛地点头道:“备下了,花了三两银子在酒庄里买了一坛三十年陈的惠泉酒,又换了一套龙泉窑的酒杯酒壶,也算是能看得过了。”
说到厥后,大家都不由得有些凉飕飕的,只好把目光移开去,朝着那迎神步队张望。
这一尊真武铜像便是本日出巡佛山镇的北帝行宫像。
更有些阔人,更是直接在供桌上摆上快意、玉山子、象牙佛、自鸣钟之类珍玩,与其说是供神,不如说是夸富。
“这凶这横,乾隆年间就没有传闻过!可这是哪个官下的手,如果官面上脱手,我们这些镖局子可不至于一点风声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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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许的场面,每年都有好几次,佛山镇之富庶,可见一斑。
光凭同知衙门为首的那些衙役,这些事也不过是保持个大抵模样,不过本年倒是微微有所分歧。
边上一个广州镖局的趟子手听了,不由得歪了他一眼:“甚么乡间脑袋?广州城也是佛山镇能比的?”
“谁晓得呢,这个事情,说来讲去,还不是大师上面的长辈做主?大师受命就是。”
李瑞麟一身崭新江宁造的白鹇补子官袍,头戴水晶顶子的大帽子,迈着方步上了北帝祖庙正殿紫霄宫。
只是他这位五品同知的官帽倒是前面光秃秃的,既没有玉翎管,也没有孔雀毛。这年代,孔雀翎在宦海上还是个奇怪物,除了御前大臣与五品上的满洲官,外任处所官别说孔雀翎,便是蓝翎子也不轻易挣一根,想戴翎子,除非能从乾隆手里讨一份恩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