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唯恐夏祥收回赏钱,忙将银子收了起来:“你一个老夫晓得甚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凭你摇船,一天赚不了几文,吃穿是方才够用,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可如何办?这位客长是繁华之人,一两银子不过是外相,对我们来讲倒是省吃俭用半年的家用了。”
樊力摇了点头:“我等本与夏县尊一起同业,到了真定县城以后,夏县尊说另有要事,便与我平分开。他现在那边,本官不知。”
须发皆白的船家少说也有六十开外,脸上的皱纹如松树树皮普通满布沧桑,缺了几颗牙齿的笑容,俭朴而丰富:“十文就够了。不过客长,老夫可要事前声明,船上没甚么甘旨的东西,只要咸鱼、咸菜、辣子和米粥、烙饼,只要不嫌弃粗茶淡饭少油少盐就行。”
划子持续前行,未几时便来到城外。滹沱河穿城而过,出城以后,又向南转了一个弯,一部分注入到了护城河,一部分持续向东南流淌,如同弯月将真定城环绕在此中。
“客长方才看到城外的百姓,都是因为还不起官府假贷而卖地卖房的百姓。”婆婆一边清算碗筷一边说道,“上任知县郝海记是个好官,人太好了被人欺负,官太好了也被官欺负,传闻他老是被县丞许和光压一头,甚么事都服从许和光的摆布。县丞官儿比县尊小,为甚么县尊要听县丞的话?”
婆婆慈爱一笑:“真是一对美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小娘子,你家官人端倪俊朗,辞吐有清贵之气,今后必然大富大贵。你是有福的人。”
夏平和连若涵坐下用饭,令儿在一旁服侍。
怎会如此?许和光大吃一惊,想要问个清楚时,樊力却叉手一礼:“人已送到,下官还要归去复命,不便久留,告别!”
多出的税收从何而来?就是面前船家的心血,就是城外流浪失所的百姓平生的积储,就是无数官吏搜刮的民脂民膏!
夏祥夏县尊,公然与众分歧,许和光固然对夏祥多了几分猎奇和警戒,却并未深想,只当夏祥是少年心性,一时好玩,见天气不早,就告别杨江,让杨江留在县衙随时等待夏县尊的到来,他安步当车,回家去了。
夏祥的身后只要令儿一人,并不见萧五和幔陀,身侧一人,恰是连若涵。
婆婆却不满地说道:“小郎君,你当我是信口开河不是?你却错了,我不是胡说话的人,也不会为了讨几文赏钱去夸客长。我说的是至心话,这位小郎君天庭饱满,双眼有神,浓眉大眼,耳轮圆润,一看就是繁华之相。并且小郎君举止辞吐,很有儒雅之气,又龙行虎步,是出将入相的大人物。”
“樊县尉请留步。”马展国上前一步,挡住樊力来路,问道,“夏县尊现在那边?”
船家倒是点头感喟一声:“娘子,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只当船公也够吃穿了,固然不种地没有了收成,也饿不死,不必再向客长讨要赏钱。”
夏祥收转意义,微微一笑:“娘子请了。”
一行人来到县衙正门,昂首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门口浩浩大荡站了一队人马,足有十数人之多,为首几人身着官衣,较着是官差,前面几人,锁链在身,明显是犯人。
此事从皇上抱病时开端,到皇上病重,再到现在,愈演愈烈。现在朝堂高低,再无反对新法的官员在任,满是同意新法者或是附庸三王爷、候平磐之徒,或是恭维阿谀之辈。
“回县丞,此人名叫付科,本是市乐县人氏,平常横行乡里,胡作非为。贵县夏县尊路经市乐,付科瞎了狗眼,冲撞了夏县尊不说,还几乎伤了夏县尊。本县裴县尊命令拿了付科及其翅膀,押送至贵县,交由夏县尊措置。”樊力回身一指王先可、董断几人,“王先可、天孙氏和董断,都是受害者,又是人证,一并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