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要不是二老舍口热饭,我六岁那年就冻死街头了。”拾得笑得很开朗,洁白牙齿闪动着碎星阳光,从怀里摸出一方婴儿襁褓的裹布,歪歪扭扭用血水写着“拾得”二字,“说来好笑,这到底是我的名字呢?还是奉告我‘拾而得之’的出身呢?”
“你一天到晚如何就惦记取吃?”寒山对着鸟蛋残骸双手合十,“我方才在想,万物出世,是否就是为了死去?那么,生命的意义是甚么?岂不是没成心义?”
“我是孤儿,身无分文,大字也不识几个……和素衣在一起,她会被嘲笑。”
寒山低头深思半晌:“那些斑纹是古时笔墨,如果没有猜错,该是春秋期间,吴国的笔墨?嗯……这么说来,青山湾里,是阖闾的墓?”
“寻?呵呵……”拾得低着头有些黯然,奋力踢了一脚草枝,“他们如果有我这个儿子,又怎会丢弃?邻里都说,我是青楼女子——夜欢愉,没人要的野种。”
“有了钱,我最想做的,是给你买盒‘福茂斋’的胭脂。”拾得吭吭唧唧的动静就像蚊子在耳边绕圈。
“三日前。”
“喂!寒山,我长得很丑么?”素衣皱着鼻子,噘起樱桃般红艳的小嘴,“都不正眼相看?”
“这还能有甚么联络?”拾得瞪大了眼睛,用力抓着脑袋。
“你还是放心读圣贤书,考取功名,做个好官,造福百姓吧。”拾得昂开端,迎着太阳伸开双臂,健壮的肌肉如同岩石雕镂般棱角清楚,“到当时,我做你的保护。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以是那么多的僧道想要成佛成仙啊。”拾得挥挥手,仿佛要隔断寒山略显恍忽的目光,“这么高深的题目,等我们百年以后,见到阎王老爷再切磋吧。你母亲风寒数日,野味最补……”
“兄弟,寒山在此发誓,必为你寻得父母地点。”寒山抬起右手,捂在胸口,神采庄严的承诺。
几株野草,连带着草根的湿泥,踢得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曲里拐弯的弧线,毕竟没有摆脱恒古稳定,“生于土死于土”的宿命——落回泥土,直至枯萎腐臭,化成孕育生命的营养。由新鲜的青草接收,茁壮生长,寒冬死去,周而复始着生命循环。
“寒山,你早知此事?”素衣睁圆了双眼,跺着脚有些恼火,“读书人就是心眼多,白搭半天口舌。”
“我考虑的不是这个。”寒山叹了口气,眺望青山湾的方向,心中暗忖,现在百姓们,估计都在抽湖寻墓吧?若阿谁传言是真……
“傍晚,书房李先生……寒山,就是小时候教你《三字经》阿谁,坐王老夫的船渡湖探友,见到石碑,大惊失容。本来……”
拾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读了几年书,也不能胡说。河驴?河里怎会有驴?又怎会为一只驴建墓?莫非是张果老骑的驴?”
直至婀娜的背影消逝于绿野,寒山才推了拾得一把:“还不从速跟畴昔?等甚么呢?”
话虽这么说,拾得倒是没有恼火神采,指尖堪堪碰到鸟窝:“鸟蛋,生火烤着吃,最香。”
“刘家甚么时候提亲的?”
“你的豪杰气势哪去了?这话可不像是我兄弟口中说出。我可传闻,刘财主给素衣家下了聘礼,给他儿子提亲。你好自为之。”
“这就是你说的定命咯。”拾得双手一摊,无法地撇撇嘴,“式微咱肚子里,反倒便宜了地盘爷爷。”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拾得听得入港,抓耳挠腮恳求,“素衣,你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