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寒山在此发誓,必为你寻得父母地点。”寒山抬起右手,捂在胸口,神采庄严的承诺。
“不然呢?要不是二老舍口热饭,我六岁那年就冻死街头了。”拾得笑得很开朗,洁白牙齿闪动着碎星阳光,从怀里摸出一方婴儿襁褓的裹布,歪歪扭扭用血水写着“拾得”二字,“说来好笑,这到底是我的名字呢?还是奉告我‘拾而得之’的出身呢?”
“发死人财,必遭报应。”素衣看似不在乎拾得,闻言却活力地背过身子,“前年,当铺李掌柜,满身得了烂疮,活活疼死。官府清算遗物才发明,当铺是个幌子,后院堆栈的暗房,藏着很多陪葬珠宝。街坊都说,李掌柜暮年是盗墓贼,在地下挖了太多不洁净的东西,阴气入体……”
“你该不是在做祭文吧?”拾得“哈哈”一乐,拍着寒山肩膀,“这篇《亡鸟赋》临时保管在你满腹经纶的腹中。青山湾克日封湖,我们去捞几条大鱼。”
“你少插嘴!只会动拳头不会动脑筋。”素衣啐了拾得一口,对寒山竖起大拇指,“四天前,王老夫在青山湾打渔。撒网下去,动手非常沉重,本觉得是打了一网好鱼,谁料却捞上来半截石碑,刻着希奇古怪的斑纹。湖中捞出异物本是常事,刘财主就是打渔时兜了一盏赤金盘子才发的家。王老夫也没当回事,把石碑顺手丢在船舱。”
“这就是你说的定命咯。”拾得双手一摊,无法地撇撇嘴,“式微咱肚子里,反倒便宜了地盘爷爷。”
“人间万物,皆有定命,你又何必杀无谓之生呢?过段光阴,鸟儿孵出,林间啾啾,岂不美哉?”寒山揪了根青草叼在嘴里,吮着清嫩草汁,“麻雀父母寻食返来,发明孩子没了,该是多少痛苦?”
“三日前。”
“姑苏大名鼎鼎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拾得,是多少女子芳心可可的情郎啊。”寒山叹了口气,抬起细瘦的臂膀,“我如有你这身材力量,必仗剑走天涯,称心恩仇,名扬天下。”
偶然之语,触到拾得把柄,略略恍神,脚底踩偏,跟着“噼里啪啦”乱响,从树上摔了下来。幸亏拾得技艺健旺,空中扭腰调剂均衡,稳稳落地。
“素衣”两字方一出口,拾得凌厉的眼神添了三分和顺:“真是个好女子。可惜,我配不上她。”
讲到这里,素衣用心卖个关子:“你们猜?”
“我也是刚从你这里得知。”寒山遥指连缀起伏的远山,“春秋时,这片地盘,是吴越地点。阖闾养刺客专诸刺杀公子僚,夺得吴国。及至其子夫差,也有说是夫差为他孙子,是吴国最强大期间。夫差宠幸西施,疏理国务,被越王勾践大败。勾践复国,失了‘卧薪尝胆’的派头,使得越国强大也不过昙花一现。湖底建墓,必为君王之墓,以当时国力判定,十有八九是阖闾之墓。王老夫多少识得几个字,他认成斑纹刘先生却熟谙的字,大略是春秋时的金文,也就是籀文。天下分东南西北中五位,为防盗墓贼盗窃,各个方位建墓也有所分歧。东建于山,西藏于岭,北筑于丘,南隐于水。至于中,以寺、塔、窟居多。青山为两道山岭环拱,形似双龙合抱,湖泊如同龙爪握着的珍珠,日月皆从山岭相抵的山岳升落,是上好的‘双龙戏珠’格式……”
“你的豪杰气势哪去了?这话可不像是我兄弟口中说出。我可传闻,刘财主给素衣家下了聘礼,给他儿子提亲。你好自为之。”
“还真是给驴建了个墓啊!”拾得挠着后脑勺,死活想不通,报酬甚么要给驴挖个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