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却也被震惊了心神,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咬唇忍着,强作欢颜道:“怕甚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对了,你当时是如何脱困的?”
待那番役拜别,高暧吁了口气,遥遥的向那高处望了一眼,便穿过营寨,徐行朝坡上走去。
那微含笑意的声音跟着山风飘入耳中,高暧吃惊之余,心头不由一喜。
她长叹了口气,渐渐搭畴昔,指尖还未触到衣袖,那只寒凉的手却忽的翻出,将她的手隔着袖管捉个正着。
“回公主,督主大人傍晚前说要上去巡查,至今尚未回营。若公主传唤,部属这便去请督主返来。”
这话听着却又带着那么一丝世故的味道。
山坡下视野开阔,远远可见富强的树林影影绰绰的立着,任何异状都可一览无余。
他幽幽地说着,末端叹了口气,仿佛藏着千万件事,却又不想等闲对人倾诉,顿了顿,俄然问:“公主不是有话要跟臣说么?”
她咬唇想了想,还是问道:“徐厂臣可在营中?”
高暧听到这里,脑中“嗡”的一下,不待她说完,便冲口惊道:“甚么?浑身是血?他伤了那里?重不重?”
“厂臣,你……”
她“嗯”了一声,心中暗叹他思虑得精密,又想了想,便撑着身子坐起来。
“厂臣,本日你脱手相救时,我似是记起一件畴前的事,深思着也只要跟你说了。”
高暧正被他那愁绪所染,心中也自有些伤怀,冷不防听到这话,愣了愣才回过神。
她俄然感觉这么相携而行,似有一番别样的滋味震惊着心弦,之前从没有过,垂垂竟真的不觉累了,只是那颗砰跳的心如何也定不下来。
她耳根顿时热了起来,可又无言辩驳,幸亏脸上的红潮隐在夜幕下也瞧不清楚,定了定神才道:“是有几句话想与厂臣商讨。”
那山坡仿佛越怕越长,总也到不了头,月光照不清那乌黑一团,四下里昏昏冷静,也不晓得徐少卿究竟在那里。
这话让她更加窘了,也不晓得该如何讲解,便问:“这是那里?”
“公主请。”
半晌工夫,两人便牵手走上了山坡。
高暧拗不过那力量,只好被他牵动手,不知所措的跟在侧旁,过了一会儿,见毫无用处,也就不再挣动了。
鲜血狂涌,喷溅在高暧的颈侧和袄裙前襟上。
翠儿将信将疑,兀自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见瞧不出甚么异状,这才稍稍放心,但随即小嘴一偏,伏在她手边抽抽泣噎的哭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身子下认识地就向后撤,可那手却被死死攥着,如何也挣不脱。
咸腥的血气突入鼻间,高暧打了个寒噤,脑中一片浑沌,恍然间像是勾起了心底的甚么,冥冥中有个身影与面前这渐渐软倒的男人重在了一起。
徐少卿说着,抬步便走。
高暧起家披了罩衣,趿着鞋,撩帘走出帐幕。
他点点头:“公主垂询,臣自恭聆,只是营中人多眼杂,不若臣扶公主去山顶略坐半晌再说,如何?”
都说劫后余生再相见时,总会感觉仿佛隔世,没曾想有一日本身也会碰上。
他寻了个平整的处所,手上微微加力,竟拉着她并膝坐了下来。
“谢天谢地,公主,快躺着别动,奴婢去端碗粥来给你。”翠儿一边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替她拉好被子,起家便要走。
是实,是虚,是梦,是幻……
高暧点头一笑:“我不要紧的,你放心好了。”
顿了顿,又道:“放心吧,徐厂公是多么本领,人家好好的,半点也没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