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哪两件?”
高暧朝那边一瞥,顿时便愣住了,失声叫着:“翠儿!”
高大的朱墙院内林木森森,花草富强,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其间,再配上假山奇石,亭台小榭,果然是一处风景绝佳的园林,足见其间仆人是个咀嚼实足的风雅之士,固然僻处西北荒蛮之地,可这一草一木的营建却还是独具匠心,涓滴没有疏简。
翠儿拜谢道:“奴婢多谢晋王殿下。”
高暧蹲身施礼,应了声“是”,目送他出门而去,这才吁了口气,但那颗心却蓦地变得七上八下,“砰砰”跳得更短长了。
高昶摆布瞧了她两眼,点头道:“不肯去最好,你这伤可大可小,真该好好静养,我便去回他莫来扰你,放心歇着吧,晚间三哥再来望你。”
“殿下此言差矣,东厂稽查天下,专折奏事,臣领陛下旨意,护送公主北上,途中却产生这类事,天然不敢有分毫坦白。”
“殿下曲解了,公主有伤在身,臣怎会此时催促上路?本日来拜见殿下并非为此,乃是别的两件事。”
刚翻了个身,便听内里脚步声响。
高昶却没顿时回声,自顾自的踱到中堂下主位上坐定,目光俯睨而下,待他伏地跪了跪,才半冷着嗓音道:“徐厂臣免礼,请起。”
高昶正将几上的茶盏端起来,听他这一说便顿住了。
高暧拉着她的手,也不由红了眼眶,回想当时生离死别的景象,现在再见她,只觉仿佛隔世,忙拉着她站起来,并膝坐在榻上。
“且慢伸谢,你是宫里出来的,定当晓得端方,本王也未几加提点,只是有言在先,凡入我晋王府,不管光阴是非,都须严守端方,好生奉侍公主,若出了甚么不对,纵使公主讨情,本王也决不轻饶。”
……
“呵,殿下多年镇守西北,对猃戎人应比臣体味百倍。这般戎贼即便成心南下,最多也不过在边疆劫夺些村镇,却如何能等闲冲破层层设防的险要关隘到了这里?莫非那些马队都是从天上飞过来了么?”
高昶阴沉着脸,在内侍引领下,快步穿过回廊,将至前院的小厅时,却俄然缓了下来。
他唇角沉了沉,浅笑叹道:“一大早便叫人不消停,唉……哦,对了,胭萝昨日不还念起过徐厂臣么?既是他来了,不若随我同去瞧瞧,也好劈面请安?”
单单只是听人提起他,便是一阵耳热情跳,同时也不免奇特。
高昶见他目光闪动,唇角含笑,心中不由更是生厌,本欲不加理睬,转念想想,却也知不成意气用事,便朗声叮咛道:“你们带这奴婢去公主殿中,不必在此服侍了。”
他说完,见翠儿怯怯的应了,便又转转头问:“那第二件呢?”
徐少卿迎着他的目光道:“若说熟知内幕,臣自是不及殿下,可东厂稽查天下,却也不是酒囊饭袋,这大半日工夫已查出些端倪,此次猃戎进犯绝非甚么绕行关隘,而是边关有人暗中通敌,用心放出去的。”
“殿下莫急,臣昨日在谷中遇袭,为保公主安危,不得不率众与数倍于己的猃兵马队血拼。幸得高低一心,将士用命,终将其击溃,厥后再度遇险,得蒙殿下及时相救,自不必说了。只是臣过后细思,这前前后后实在过分蹊跷,绝非偶合这么简朴……”
“公主!”
她面上晕着两片薄染似的羞红,只能微侧着身子,把脸转向内里,恐怕叫在旁服侍的宫人瞧见了。
高昶冷冽的目光愈发森然,凝睇他半晌,忽又垂垂平复下来,身子朝椅背一靠,淡然道:“不必绕圈子了,有甚么话便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