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是么?”高暧顿停止望着他,固然心中暗自祈求着,却也知本身说的才是真相。
但却已晚了,只见那霜红色的虚影一闪,人便已到了面前,毫无顾忌地伸臂将她揽在怀中,另一手探到背后,将那花绷夺了畴昔。
那边已由下人们放开了席面,十几样精美菜肴摆下来,前面还连续上着。
她呆了呆,垂眼瞧着丝绢上染浸的鲜红,自言自语道:“好轻易开了头,现下又要弃了。”
他点点头:“此事干系严峻,陛下亲口叮咛,臣不敢懒惰,幸亏眼下已大抵有了端倪,待过了这几日也就好了。”
徐少卿看她面色有异,便清着嗓子道:“今后备膳,先拿票据来叨教娘子,甚么该做,甚么不该不做,全由她决计。这里是过日子,不像在宫中,事事须讲场面,可记下了?”
高旭略一沉吟,便点头淡然道:“徐卿说得有理,只要不入宫,让她呆在都城,任谁也不会想到,总比在外流落刻苦的强。罢了,归正都是朕的旨意,今后你就多看顾着些,衣食用度还照宫里的端方好了。”
高暧坐在棚架下的石墩上,手托花绷,沉默挑弄着纤针细线。
“这几日你去那里了?”
她见他不再逼迫,这才停了挣扎,伏在那坚固的胸膛上低低地喘着气。
他笑了笑,温言道:“是,宫中来人传话,臣这就得归去。唉,本想能陪公主将这顿饭吃完,没曾想说是几筷,却还就真应了。”
高旭耷拉动手,呆滞的目光仍旧呆呆地望着书阁的屋顶,隔了半晌才缓缓道:“朕不怪你,只是心烦得短长。想想朕继位已有十五年,大婚也已十年,直到本日却仍未有子嗣出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现在皇后好不轻易有了身孕,朕只盼着能是个皇子,也好与天下臣民有个交代,却不想莫名其妙的……唉。”
“如何,你还要走?”高暧惊诧昂首,有些绝望地看着他。
高旭面无神采地斜了他一眼,微微撇着唇角嗤笑道:“满朝文武各个阳奉阴违,这宫里也是暮气沉沉,现在瞧瞧,连徐卿你也没了至心,看来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翠儿领着几个仆厮连连称是,便唯唯退了下去。
翠儿皱眉不解道:“公主,这才中午刚过,哪有这么早预备晚膳的?”
他剑眉蹙了蹙,随即挥手让那仆厮退了出去。
“哦,那公主便承认这帕子是要送与臣了咯?”
徐少卿闻言一愕,当即撩起曳撒下摆,双膝跪倒,伏隧道:“陛下息怒,臣对陛下之心,天日可表,怎会没有至心?”
高暧死命挣扎,把头紧贴在他胸口,说甚么也不肯抬起来,全然没想到这般模样若被瞧见了,反而更加说不清了。
徐少卿听他这话有几分像在负气,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计,跪在地上道:“此等事牵涉严峻,轻则后宫离乱,重则满朝动乱,天下骚人,还请陛下三思。”
隔了很久,她终究忍不住问。
高暧听他提及“过日子”三个字,禁不住又是一阵耳热情跳,与他相邻坐了,也不再矜持,当下便动起了筷子。
徐少卿跟着道:“回陛下,臣觉得公主留在都城最好,既能够掩人耳目,不易被发觉,又可随时照顾,臣已寻了个妥本处所安设公主,请陛下放心。”
这事理徐少卿比任何人都清楚,奉侍天子十几年,两人之间早非主奴、君臣那么简朴,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老是至理名言,不能不有所顾忌,特别是此等牵涉宫闱的大事,更是草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