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仍旧捋着佛珠,并没看他。
高暧见他说了姓名,却不提身份,似是成心坦白,但年纪悄悄又不像朝中官员的模样,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但能悠哉悠哉的呆在这里,想必和太后的干系非同平常,当下不敢粗心,便行礼应道:“本宫是今上亲妹,封云和,方才太后呼唤,特来拜见慈驾。”
高暧心中微感不悦,可又不好明言,干脆只作没瞧见,阖上双目,拈起腕间的佛珠,低低念诵经文,却不知这一副宝相寂静的虔诚样儿,在别人眼中竟是说不出的端丽敬爱。
“公主这般说,鄙人便冒昧从命了。”
那宫女言辞生硬,脸上也没多少恭敬之色,丢下这句话便回身去了。
顾太后双手交叠,正襟端坐,目光也灼灼的落在高暧身上,打量半晌,俄然鼻中一哼,嘲笑道:“公然生得好,还真像那慕妃!”
“先生差了,所谓‘佛门泛博,普度众生’不过是世人尘心未净,以讹传讹罢了。昔日佛祖故乡被邻国琉璃王发所攻,他苦劝三次无效,释迦族尽遭搏斗,终也不能幸免。佛祖尚且如此,旁人又能如何?以是心中有佛,不管在家削发,皆可修行,若心中无佛,即便日日置身佛堂,也是徒然。东都白马寺后门有春联曰‘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先生如有兴趣,去一看便知。”
那内侍到了门口便归去复命了,由清宁宫的宫女引她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