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晚,红烛摇摆。
但是,此次老衲没有倒下,他双膝盘坐于地,腰杆挺得笔挺,固然豆大汗珠在满脸皱纹间转动,疼痛已不能用言语表达,但是他的神采却没有半分痛苦之意。
“求圣僧捉他!”观音禅院众僧,群起激昂,大吼大呼请苏易脱手。
……
苏易只淡淡瞄了一眼,那急欲刮走的玄色旋风,随即道出两个字来:“悟空!”
想起老婆为他守寡,想起老婆的对峙,他自知有愧,一个女人如此支出,成绩他的佛法门路,可他却做了甚么?
他抓住苏易的双手,很用力,僵黄的指甲乃至刺入对方肌肤:“叫化圣僧为我净化,老朽死则死矣,毫不能带着一身脏兮兮的东西,去见我佛!”
“哼!这老鬼如何就死了?白白华侈我一颗乌凝丹。”
有小沙弥指着那玄色旋风大呼:“就是这黑熊精骗徒弟吃了乌凝丹,害他业力缠身!”
苦海无边,唯有自渡!
一道道梵音终究凝集成一股大水,于观音禅院的上空飘零,仿佛六合间最动听的乐章,鸟闻之不飞,虫闻之不鸣,统统山林间的小植物皆伸头探脑,纷繁围在禅院门墙之前,听得如痴如醉。
苏易也感同身受,他温言安抚,将对方扶起:“老方丈莫要自哀,此乃天道业力,凡人皆难抵挡,并非是您修行不敷之过。”
群僧一涌向前,七手八脚将老衲扶起。把苏易对他实施救赎的事情,详细禀告。
一股玄色旋风卷着一个浑身黑毛的大汉,独自冲到禅房当中。他见苏易也在房里,面上现出惊惧神采,随即一卷袍袖,抓过案上的锦澜法衣便跑,头也不回!
老衲俯身下拜:“老朽虚活二百七十载,本日方得见真人,只是……只是太晚了些。”
就在现在,寺院的朱漆大门轰但是开,吱吱呀呀的响声,突破了安好。
他停手后,老衲不再痉挛,也不再打滚。头顶的鬼头魔影,颤了颤,打个颤抖,又钻回他的脑内。
这声音仿佛天籁,歌颂在清幽的禅房当中,又从纸糊的窗户里溢出,漏在内里,漏在一个又一个和尚耳朵里。
“请圣僧助我!”老衲跪倒在地,一个响头磕下,额头渗血。
宅兆孤寂,从未有人祭拜打扫,一块烂桃木所刻的牌位,孤零零插在坟前。
赵林氏之墓
一阵大笑过后,观音禅院驻世两百七十余载的老方丈,含笑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