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启禀陛下,柳相在外,说……说是有要事求见。”自内里跑出去的小寺人打断了这片寂然,瞧着屋里的风景,固然心中惊骇,却还是跪在地上,抖着声音通报。
奏折落地的那一瞬,褚云舒忍不住微微抖了一抖。
那三道折子里,分歧之处大略不过是多几座城或是少几分供奉罢了,太子也好,二皇兄也罢,争的不过是这一次缔盟之事的筹划之权。
“你是个明白孩子,朕便不与你绕那些圈子。只要你母妃还是四妃之首,只要你娘舅还是我朝丞相,你即便是躲得再远,朝中也终有容不得你的人。”褚云天征自桌案后踱了出来,负手站在褚云舒面前,“这些话,朕本想着让你母妃或是柳元衡来讲给你听。只是他们对你放纵过分,庇护过分,便也只要朕来将你点醒。”
“你是成心也好,偶然也罢,本日朕只问你一句,你那两位皇兄现在在朝上都得如火如荼,你便半分设法也无?”抬手揉了揉额角,提及此事,褚云天征很有几分头疼。
先前还来跪请他不要将夏棠赐婚沈家的周太傅这会儿也转了性子普通,与这沈家相处得更加敦睦了。
这是干系两国的大事,如果办好,今后在朝野高低,自是更添几分分量。
父皇这般费经心力,与他说这些,为的便是劝他踏入朝堂。
想来是方才德妃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叫人告诉了柳相。这柳家兄妹对褚云舒夙来护得紧,凡是事关褚云舒,向来都是事无大小,都分外上心。
他便分歧了,他会有柳家的尽力支撑,这件事前前柳元衡便与他提起过了。何况,他还能拉拢沈临安。
可现在不一样了,那日柳元衡参沈朔,他本是想要遂了柳元衡之愿,小惩沈朔以作警示。毕竟这几年因为他的听任,很多朝中官员手底下拢着的商家越来越多,这依仗官威做买卖之事,于朝廷于百姓都多有倒霉,须得压抑才行。
眼看着褚云天征说完以后,不再理睬他,大步出了上书房。
他身后是柳家,柳家是父皇手里用来与沈家对抗最为得力的棋子,现在固然太子已立,可天子陛下正值盛年,很多事情还都没有定命,他若以皇子之身,以柳家为倚仗踏入朝堂,这朝中的局必将定又会有一番窜改。
“父皇,儿臣不是……”褚云天征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听得褚云舒心中一惊,也顾不得甚么圣前失礼,只是抬开端来,看向褚云天征。
因着褚云景说有要事禀报,下了一半的棋便先封了,褚云天征还与她约了明日再下。
那日虽说只是件小事,可这周太傅的态度也过分较着。
沈家位高权重,朝中军中现在都有一席之地,他对这般权臣之家已是心生顾虑,如果再加上一个周太傅,只怕这朝中的风向,会有很大的窜改。
那内里夙来淡然安闲的柳相,方才因着他说不适合出来面圣,而一把揪了他的衣领。
几个皇子内里,褚云舒向来是最不叫他操心,又恰好是最叫他操心的一个。
德妃柳元微自小便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是真正的王谢闺秀,也是天子褚云天征初即位就册立的四妃之一。
两位皇子到上书房外时,天子正在内里和德妃下棋。
本日父皇与他说的这些话,换做平常的天子与皇子之间,是断不会有的。朝中之事,天子看得明白透辟是一回事,与旁人提及,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