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他：何必惶恐，海军前几日运归去的粮有六十石，即便沈家的粮被毁了些，也足以应对。
我任由他抱着，闭上眼睛感受着夜风中焦灼的气味。张軏，我还能满身而退吗？
我嘲笑：太子怕是还充公到动静，本宫倒要看看，这火能烧到谁的屋顶。
你下去吧。我截断他未出口的猜想，赵雷的忠心无需摸索。
届时，即便汉王权重，亦恐难挡弹劾之潮。纵使朱高煦监国，亦难以全面。
张軏俄然抱住我，轻声言：莲儿，现在之际，如果罢手，尚且为时不晚……若持续深切探查，那些老匹夫必会反攻。
张軏轻笑一声，放手捧起我的脸。我展开眼，与他对视，他眼角的朱砂痣还是，只是那青涩的模样已然不再。
我回身望着这铁塔般的男人，他右臂包扎的绷带排泄血迹，倒是笔挺跪地：部属大胆，批示使他......他…
他面色煞白，瘫倒在地。我转脱手中茶盏：撤职查办，押回应天府！
张軏低声提示：漕运司仅存七成粮，北征军粮......
王勇立即率虎贲卫奔出，我转向目瞪口呆的姑苏知府：陈大人，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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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仓放粮时，漕运司门口排起了长龙。我站在粮垛旁，看着百姓们接过米袋时颤抖的手：奉告百姓们，江南的米仓，一粒粮都不准流到倭寇手里！
我轻抚他眉间的疤痕：张軏，如果我们在秦淮河边未曾了解……
那老狐狸扑通跪倒：下官只是按......
我拂去他肩上的灰烬：本宫所寻求的并非浑水，而是本相。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是这深夜寒露渗入衣衿，倒让人想起秦淮河边他被张辅强行带走时，眼底的倔意与现在如出一辙。
莲儿，不管皇上有何筹算，只要你不肯，我必陪你到底………
夜色渐浓时，漕运司的灯笼在江风中摇摆。我望着张軏策马消逝在街角的背影，指尖无认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金牌。这抹寒意自姑苏府衙血洗徐家时便缭绕不散，现在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我揉着太阳穴深思半晌：我们得当即行动，集结统统探子，密切监督杭州的意向。我感觉这背后有更大的诡计，姑苏府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们必有防备。
张軏谛视着我：莲儿，你真要参与此事？
话音未落，已有老农颤巍巍跪地：娘娘，沈家大郎的小舅子在城西钱庄......
别的……速告诉吏部遴派新的姑苏知府上任，奉告蹇义那老梆子，若再用人不当，致蛀虫为非作歹，本宫便好好查查他吏部。
备船。我回身叮咛，周延已带着虎贲卫候在船埠。江面浮着三艘无旗商船，船面上人影幢幢，灯笼映出船头青红二色的幡旗。
娘娘！王勇跪地呈上一匣密信，虎贲卫截获的飞鸽传书，沈家密使三日前过去应天府。
这些百姓被剥削多年，你看看外头有多少流民，即便是本地百姓，他们也穿着褴褛。若措置不当，恐怕此地会滋长白莲教之乱。
张軏靠近：莲儿，太子翅膀在杭州布了暗棋......
我嘲笑：看来朱棣是非要我们看看，这江南的水，到底有多浑。
朱棣早已将我置于棋局当中，让我以汉王的利刃斩断太子的波折，他究竟是操纵汉王，还是真的在磨练他？
第二日，姑苏府衙前的石阶上挤满了百姓。我将沈、徐两家兼并的田单铺在案头：这些年，你们被强征的田亩、被剥削的赋税，本日起全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