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五十板子早就打完了，只留下一大地血迹和几抹腥臭味，现在正有人在洒扫着。
纪氏听着女儿的哭声，又听得傅老夫人的怒骂声, 心下是止不住的滔天肝火，恰好面上还半分不能显——
而偌大的室内，奴婢也皆退下了...
王家。
纪氏抬了脸，她面上有几分惊诧，而后是呐呐而语：“母亲这是甚么话...”
程宜心下也有些不忍，她起家朝傅老夫人屈身一礼：“母亲，现在正值寒冬，阿媛年幼体弱，怕是受不住。”
傅老夫人悄悄“嗯”了声，她也未曾理睬纪氏，只是朝跪着的丫环说道：“照顾六蜜斯的是哪两个？”
纪氏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面色一青一白，告饶的话倒是再也说不出。
她的阿媛惯来怕黑怕冷，如果让她在那待上一夜，也不知会吓出甚么病来——
“你的确未经手糕点...”
纪氏揽着王媛，还想再说...
纪氏还是垂首跪着，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着，越听一言，神采便更加白一分...很久她才哑声说道：“儿媳是怪过母亲，阿冀明显是嫡子，您却正眼也未瞧过他...反而是拿阿谁庶子当作宝贝。可儿媳即便再恨，那也是老爷的孩子，何况秋月斋的人向来不喜儿媳，又如何会让儿媳经手糕点？”
王媛也跟着道：“多谢祖母宽恕...”
“是。”
待这话一落，她便伸手是要扶王媛起家。
王媛先前原就担惊受怕了一起，又听得傅老夫人如此怒骂，更是按捺不住，跪在地上抖着肩膀就哭了出来...
便见傅老夫人一双幽深而沉寂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面庞微凝，声音冷酷：“你若不肯让她去祠堂，那便只好请家法了。”
檀香袅袅，一抹檀香一抹佛香——
“是...”
傅老夫人看着纪氏，手中还是转着佛珠，她面庞严整，絮絮而道：“大哥儿去得早，二哥儿虽是庶出，长得与大哥儿却甚是设想，我便自幼要多疼他几分，连带着杜姨娘的身份也要高抬了几分...”
傅老夫人的声音很淡，她看着那镂空香炉，还是是昔日的一抹檀香：“你和程氏都不是我亲身挑的儿媳，恰好我待她却要比待你好...即便我晓得，她不如你聪明，乃至不如你八面小巧，能言善道，可我恰好还是择了她为主母，由她管家。”
她朝傅老夫人屈身一礼，而后是恭声说道：“胡大夫已经替六女人诊察过了，幸亏救得及时，未曾落下甚么病根...只是近些日子都需好生静养。”
千秋斋。
傅老夫人低头看着纪氏：“即便没有程氏，我也不会把这权力交到你的手上。”
傅老夫人端坐在软塌上, 她的手中握着佛珠，夙来端方的脸现在更是黑沉了几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媛并着几个丫环，冷声朝纪氏喝道：“你教得好女儿！”
王昉眉眼低垂，掩下眼中思路，袖下的手却微微攥了几分。她取过放在案上的热茶，渐渐饮下一口，倒是半句也未曾说，面庞安静，恍若没有波纹的水面。
她这话说完，便又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仆妇上前...她们朝王媛一礼，便一人搀着一边，扶着她站了起来。
纪氏大惊，祠堂那样的处所，现在又是腊寒夏季，如何能关人？
王昉陪着程宜坐在一处, 她心下是有几分猜想的...
傅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手中还是握着佛珠，发了话：“把五蜜斯带下去...”
“你们身为大丫环，却连奉侍主子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