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我在殡仪馆工作那些年 > 1.档案壹
玉轮越升越高，坚固的水泥地上渐渐闪现出一张脸，夸大的神采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怪诞又诡异。
男孩下沙发把刚开的窗户又关上，又从内里上好栓。
他转过甚，巷子沉寂，跳舞的处所已经没了声儿，穿堂风吹的窗帘像大扑棱蛾子翅膀哗哗地来回鞭挞，有一两丝腥味钻进鼻子里来，闻着让人有点难受欲呕，估计是住劈面家的朱大叔又在给猪放血了。
――有人在敲窗。
等了会儿，有些奇特：都过这么久了，刘大爷手脚快，几根烤串不至于要花这么长的时候，人如何还没返来？
一提到烧烤，两人肚子都应景地响了起来。开炸串社的刘大爷是个暮年搬过来的老四川，做的烤火腿和烧烤苕皮火辣鲜香，在街坊邻里很着名。
刷拉一声，挨着客堂的纱门翻开了，老瓦灯黄色的光照在泛黄的旧墙面，丝丝缕缕雾气冒了出来。一个男人攀着纱门探出身材，头上冒着新奇的，湿漉漉的水汽，另有老番笕清爽的香味。
心怦怦怦的跳，他忍不住咽口水，想起大伯畴前给他做过的特别培训，死力压下心头的严峻。
窗户又响了。
那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随风婆娑摇弋，昏黄多姿，不知是树影，还是人影。
扯过沙发上的衣服，男人从衣兜里摸出十块钱：“去，到刘家冷巷口儿那买烧烤去，记很多搁点辣，多撒点儿芝麻和香葱碎。”
大伯曾经说他是狗鼻子，人形警犬，没甚么闻不出来的味，天生就是做刑侦这行的料。可他风俗性和他大伯顶撞了，说，鼻子好如何就恰当差人了，厨子也得要个好鼻子呢。
“嘿你小子！”男人拿脚踹他屁股。
腥味淡了很多，这下总算能够安放心心看电视了，他把西瓜抱到腿上放着，边看边舀瓜瓤。
朱大叔白日卖猪，早晨杀猪，毕竟是一家的生存，他大伯每次在朱大叔那买猪肉还能打个折呢。
男人厉声斥归去：“别叫我爸！”
男孩浑身生硬，在窗帘前面歇息了半晌，偷偷跨开步子，走一步回看一步，去摸放在桌上切西瓜的生果刀。
本觉得广场舞已经结束了，殊不知刚结束热身的老太太们情感激昂，热血满怀，又把张蝶的《成吉思汗》点了一遍。
归正想不要钱。
可到底去不去，男孩纠结：错过剧情也没重播的。
男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眯起眼睛，看清楚了。
大伯失落那晚，他坐在老旧沙发上看《犬夜叉》，内里咿咿呀呀地放着广场舞伴奏。
“年青人要多看消息，动画片有甚么都雅的？”
忙翻找了一下遥控器，把音量风格到最满，小十寸电视机里放出的声音终究能模恍惚糊听到一点了。
内里的广场舞音乐还在大声唱，屋里的敲窗声却更加清楚，确切有甚么在窗后敲：不是暴风骤雨式的，而是不轻不重的叩门。像有规矩的客人拜访主家，恪守礼节，一声不吭，敲得人毛骨悚然。
音箱响起“兹兹”的噪声，屏幕变成吵嘴花屏。
的确不是人的手，一半以上都没了包裹的皮肉，只剩长长的指骨，慢悠悠地，蜗牛似的往窗栓处游走。
靠着墙壁，他颤动手提溜起窗帘的一点边边，趁着微小的光偷偷往外看。
男人慷慨道：“想！”
夏天炎热难耐，刚洗完澡还没多久，身上一下子又被汗给浸了，屋里密不通风，教人喘不过气。
震天震地的音乐声无缝不入，男孩从板凳上跳下来，把门窗拴上，拿布条塞住漏缝，霹雷隆的音乐声总算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