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巡抚想借着平乱出政绩,而章侍郎又何尝不如是想?如若许巡抚能不费一兵一卒处理了事端,这笔功劳足以让他名留青史,可章源怎会甘心将功绩拱手让给别人?如果许巡抚把事都做了,还要他章源做甚么?还要那三千平乱的京兵做甚么?
见赵大平不吭声,顾谦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本官在问你话!”
“本官只是随便说说,章管家不必难堪。”顾谦故作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接着就举箸吃喝起来。
“厨下另有两道菜没上,小的畴昔看看。”见顾谦已经夹起了鸡腿,章繁华仓猝找了个借口,向主子叨教去了。
算了,人家陆千户有事要忙,他也不好热脸去贴冷屁股,顾谦摸了摸鼻子,带着两名侍从往监房去了。
“也没甚么好说的,不过是被上官逼得没活路了罢了,大同守兵一向都吃不饱穿不暖,即便如许也还要在大雪天赶到城外的草窝里去值守,一场风雪袭来,我部下就死了三个兄弟!”赵金虎说到这里,眼眶通红,神采间尽是恨意,“可那些官爷在做甚么?他们住在高楼大屋里,烤着银丝碳,搂着那些欢场女子寻欢作乐!”
顾谦话音刚落,看管甩手一记冷鞭就抽到了赵金虎的背上,赵金虎被抽的一趔趄,冷声笑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叛变的事就是我和赵大平的主张,与别人无干!”
看到赵金虎的惨象,监房里的嫌犯们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要和赵金虎干系最好的赵大平没有吭声,他低着头,在看管的推搡中走进了审判室。
“是啊!”顾谦点了点头,道:“大同城里的许巡抚派了一名姓张的佥事押送了一批叛卒过来,许巡抚的本意是向章侍郎示好,也是想借着这十四名叛卒和缓一下朝廷的怒意,毕竟大同城内目前还比较安静,能不起兵戈还是不起兵戈的好。”
“赵金虎,你可知罪?”顾谦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道。
“赵金虎,你不要转移话题,大人是要你交代同谋的下落,可不是听你的委曲来的!”见顾谦差点被赵金虎带进坑里,顾泰高出一步站了出来,“你也不要在这里装不幸博怜悯,李总兵当然做事严苛了些,但是他一家高低几十口人就都有罪吗?你们伤害了李总兵不算,还把他家的妇孺老幼吊到了大门外,这也是大丈夫所为?!”
赵大平还是沉默,就在看管忍不住又要挥鞭的时候,看起来诚恳巴交的赵大平却俄然作出了一个不成思议的行动,他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猖獗的向顾谦撞了畴昔。
赵金虎缓缓地抬起了头,安静的面庞中现出一丝狠厉,“敢问大人,知罪如何,不知罪又如何?”
监房就在阳和卫卫所的一角,顾谦号令顾小九和带路的主子留下,本身和顾泰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监房。
“哦,本来是章大管家。”顾谦哂笑道,“是本官没有搞清楚,让大管家见笑了。”
监房里很暗淡,只在过道上点了几盏油灯,顾谦走出来时,只感觉一股寒意劈面而来,他暗中搓了搓手,徐行走进了这个像冰窖一样的处所,而那些被押送来的叛卒正挤在角落里,面无神采地看着他。
赵金虎冷哼一声,道:“她们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哪一件不淌着我们军汉的血?”
“不敢当不敢当,”章繁华从身后仆人的托盘里端了两盘菜摆到桌上,笑道,“菜这就齐了,不知顾大人另有甚么要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