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我这一辈子 > 第17章 柳家大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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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们的大院里又透着热烈,出了性命。

老王的儿子是个石工,脑袋还没石头顺溜呢,没见过这么死巴的人。他但是好石工,不说屈心话。小王娶了媳妇,比他小着十岁,长得像搁陈了的窝窝头,一脑袋黄毛,永久不乐,一挨揍就哭,还是不竭挨揍。老王另有个女儿,大抵也有十四五岁了,又贼又坏。他们四口住两间房。

老王上工去的时候,把磨折儿媳妇的体例交给女儿替他办。阿谁贼丫头!我一点也没有看不起贫民家的女人的意义;她们给人家做丫环去呀,做二房去呀,当窑姐去呀,是常有的事(不是应当的事),那能怨她们吗?不能!但是我讨厌王家这个二妞,她和她爸爸一样地讨人嫌,能钻天觅缝地给她嫂子小鞋穿,能大睁白眼地乱造谎言给嫂子使坏。我晓得她为甚么这么坏,她是由阿谁洋人供应着在一个黉舍读书,她一万多个看不上她的嫂子。她也穿一双整鞋,头发上也戴着一把梳子,瞧她阿谁美!我就这么揣摩这回事:天下上不该当有穷有富。但是贫民如果够着有钱的,往高处爬,比甚么也坏。老王和二妞就是好例子。她嫂子如果做一双青布新鞋,她变着法儿给踩上泥,然后叫她爸爸骂儿媳妇。我没工夫细说这些事儿,归正这个小媳妇没有一天得着好气,有的时候还吃不饱。

我晓得,小媳妇的娘家使了一百块的彩礼。他们爷儿俩大抵再有一年也还不清这笔亏空,以是老拿小媳妇出气。但是要专为这一百块钱闹气,也倒罢了,固然小媳妇已经够冤枉的。他不是专为这点钱。他是学“文明”人呢,他要做足了当公公的气度。他的老伴不是死了吗?他想把婆婆给儿媳妇的折磨也由他承办。他变着方儿挑她的弊端。她呢,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可晓得甚么?跟她耍场面?我晓得他那些场面是打哪儿学来的:在茶社里听那些“文明”人说的。他就是这么小我――和“文明”人如果过两句话,替别人吹几句,脸上立即能红堂堂的。在洋人家里剪草皮的时候,洋人如果跟他过一句半句的话,他能把尾巴摆动三天三夜。他确是有尾巴。但是他摆一辈子的尾巴了,还是他妈的住破大院啃窝窝头。我真不明白!

还就是我们爷儿俩和王家能够算作老住户,都住了一年多了。早就想搬场,但是我这间屋子下雨还算不非常漏;这个天下哪去找不非常漏水的屋子?不漏的天然有哇,也得住得起呀!再说,一搬场又得花三份儿房钱,莫如忍着吧。晚报上常说甚么“划一”,铜子儿不平等,甚么也不消说。这是实话。就拿媳妇们说吧,娘家如果不使彩礼,她们必然少挨点揍,是不是?

小王呢,石厂子在城外,不住在家里。十天半月地返来一趟,必然揍媳妇一顿。在我们的柳家大院,揍儿媳妇是家常便饭。谁叫老婆吃着男人汉呢?谁叫娘家使了彩礼呢?挨揍是该当的。但是小王本来能够不揍媳妇,因为他等闲不回家来,还情愿回回闹气吗?哼,有老王和二妞在中间叽咕啊。老王罚儿媳妇挨饿,跪着;到底不能亲身动手打,他是自居为“文明”人的,哪能落个公公打儿媳妇呢?以是调拨儿子去打;他晓得儿子是石工,打一回胜似别人打五回的。儿子打完了媳妇,他对儿子和蔼极了。二妞呢,固然常拧嫂子的胳臂,可也究竟是不过瘾,恨不能看着哥哥把嫂子当作石头,一下子捶碎才痛快。我奉告你,一个女人如果看不起另一个女人的,那就是活仇家。二妞自居女门生;嫂子不过是花一百块钱买来的一个活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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